““我……我能教他们什么？”
唐勿的语气带着点绝望的茫然，“我连‘水之呼吸’的型都没学全乎……”
富冈义勇教是教了，但很多精妙之处她都是靠着自己离谱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硬扛过去的，真要她讲解原理和细节，那简直是误人子弟。
“这个嘛……”
蝴蝶忍以手点唇，思考了一下，“具体的训练内容，或许你可以和义勇先生商量一下？毕竟，他才是你的指导老师。不过，我想，至少你那种独特的战斗风格，以及面对恶鬼时毫不迟疑的决断力，对于很多队员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经验呢。”
独特的战斗风格？是指大力出奇迹吗？毫不迟疑的决断力？是指打不过就硬扛，扛不住就等恢复吗？
唐勿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训练场上，一群队员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而她站在前面，憋了半天，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
“那个……首先，你要不怕疼……”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她就觉得脚趾能抠出一座蝶屋。
“好了，别这么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蝴蝶忍看着唐勿生无可恋的表情，觉得有趣极了，“这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认可和机会。而且，” 她话锋一转，语气轻松，“说不定你会发现，指导别人也是一种很好的修行呢？”
唐勿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
“忍小姐，你说这话的时候，笑容能不能不要那么幸灾乐祸？”
“有吗？”
蝴蝶忍无辜地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明媚了，“我只是在为你感到高兴而已。”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事已至此，好像除了硬着头皮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拒绝？估计富冈义勇那块木头会直接用他那双沉甸甸的蓝眼睛盯着她，直到她屈服为止。
“…指导就指导。”
她破罐子破摔般地说道，“不过要是把队员教坏了，可别怪我。”
“我相信你不会的。” 蝴蝶忍笑道，“那么，明天训练场见咯，唐勿‘老师’。”
这个称呼让唐勿浑身一激灵。
看着唐勿那副仿佛要上刑场的表情，蝴蝶忍眼中笑意更深。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了过去。
“对了，这个给你。”
唐勿下意识接过，冰凉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了看素白的瓷瓶，又抬头看向蝴蝶忍。
“这是啥……？”
“这几天特意为你调配的。”
蝴蝶忍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能一定程度上抑制……嗯，饥饿感。”
唐勿瞬间明白了。
她变成鬼后，虽然坚持不食人，但对血液的渴望，那种仿佛从灵魂深处烧起来的空虚和焦躁，确实时常折磨着她。
尤其是受伤后，身体本能地叫嚣着需要补充，那感觉更是难受得抓心挠肝。
她一直靠着意志力硬扛，没想到蝴蝶忍注意到了。
“忍小姐……腻真豪qAq”
她握紧了瓷瓶，心里有些触动。
“先别急着感动哦。”
蝴蝶忍笑眯眯地打断她，“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强行抑制食欲，就像把沸腾的水壶盖子死死按住，虽然暂时不会溢出来，但内部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她紫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唐勿：
“长期来看，对你的身体和精神都是不小的负担。我还是建议，你可以尝试少量食用一些人类的血液……”
“不行！”
唐勿几乎是立刻拒绝，语气斩钉截铁。
哪怕知道这是鬼生存所需，她心理上也完全过不去那道坎。喝血？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跟黑化小学生一样……
嗯，想起来那个淡定喝血的表情包了。
蝴蝶忍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只是无奈地轻轻摇头，语气带着点调侃：
“果然是这样呢。明明战斗起来那么凶狠，在这种地方却意外地固执和……嗯，有洁癖？”
她看着唐勿瞬间垮下去的脸，笑着补充道：
“好吧，不强求你。这药能让你好受些，不舒服的时候就服用一粒。不过记住，这只是权宜之计。如果真的撑不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们可以聊聊别的‘解决方案’。”
至于别的方案是什么，蝴蝶忍没有明说，但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唐勿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我知道了……谢谢。”
唐勿将瓷瓶小心收好，真诚地道谢。不管怎么说，这份心意她收到了。
“不客气，毕竟看着你因为饥饿而难受的样子，也挺影响蝶屋整体环境的嘛。”
蝴蝶忍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唐勿拿出那个小瓷瓶，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清苦的药味。
她倒出一粒小小的黑色药丸，犹豫了一下，还是仰头吞了下去。
药丸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但过了一会儿，那股一直隐隐盘旋在喉咙深处的焦灼感，似乎真的减轻了一些。
身体是舒服点了，但心里的压力更大了。
一边是赶鸭子上架的教练生涯，一边是还得靠吃药压制的生存需求……
唐勿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把自己摔进被褥里，用枕头蒙住了头。
“这该死的人生……还能再艰难一点吗？”
唐勿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哼唧了一声。身体里那股灼烧般的空虚感被药力暂时压了下去，但另一种更庞大的“空虚”却趁机浮了上来。
她想起穿越前那些热气腾腾的火锅、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串、冰镇过后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快乐水、还有软糯香甜的各式点心……口水差点不争气地流下来。
以前只是出于立场和道德，觉得鬼舞辻无惨是个必须消灭的祸害。
现在，这份反感里猛地注入了极其私人的、刻骨铭心的怨念。
都是那个挨千刀的鬼舞辻无惨！
要不是他搞出什么鬼的种族，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怎么会连正常吃饭都成了奢望？只能靠这苦不拉几的药丸子勉强维持生活这样子。
她本来可以快乐地享受美食，现在却只能对着人类的食物干瞪眼，闻着香，吃着却味同嚼蜡，甚至有点反胃。
这种看得见摸得着却永远无法真正拥有的折磨，比单纯的饥饿更让人抓狂。
唐勿猛地从被褥里坐起来，血红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全新的、充满个人恩怨的斗志。
以前讨伐无惨，是为了大局，为了那些被残害的人们。
现在……
现在是为了红烧肘子、为了糖醋里脊、为了麻辣小龙虾！
不把那个罪魁祸首挫骨扬灰，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尝到真正的美味了，这已经不是立场问题，这是关乎人生幸福的根本矛盾！
“鬼舞辻无惨……”
她磨了磨后槽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你完了。”
她与鬼王之间，从此不共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