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更多触须即将缠上来的千钧一发之际,无惨那漆黑的指尖已然触及她颈侧的皮肤,冰凉的剧痛传来,一股狂暴阴冷的力量如同蚀骨的寒流,强行灌入她的血管。
“呃啊——!”
唐勿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感觉身体内部像是被瞬间冻结又撕裂。
但就在这剧痛之中,那股熟悉的、蛮横的“主角光环”也骤然爆发,像是身体本能的排异反应,硬生生将大部分正在侵蚀她身体的鬼血逼出,同时挣断了最关键的几根触须。
她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着,呕出几口带着黑气的鲜血。
小臂上被肉刺划出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而体内那股残留的鬼血更是在疯狂冲撞,带来一阵阵恶心与晕眩,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冰针在游走。
“(要……变成鬼了??)”
这个认知让她头皮发麻。
童磨站在不远处,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看到她痛苦蜷缩的模样,他那总是含笑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抿紧了一瞬,心底某个空洞的地方,确实掠过了一丝极其微弱、连他自己都未曾明晰的刺痛。
但他并未动作,只是看着。
唐勿没有看向任何人求助,她知道这里没有援手。
强烈的求生欲,或者说,求“人”欲,让她在意识几乎被冰冷吞噬的边缘,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嘶声喊道:
“日轮刀!!”
尽管不明白为何此刻呼唤日轮刀——唐侑在意识海里也懵了,就算有刀,难道还能指望她凭此斩杀无惨、童磨和隐藏的鸣女吗?
童磨也以为她是绝望之下想要拼死一搏。
然而,下一秒,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柄熟悉的日轮刀凭空出现,“哐当”一声掉落在她手边。
唐勿几乎是凭借本能,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力气抓起刀。
但她没有将刀锋指向无惨,也没有指向童磨,而是——
毫不犹豫地调转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既然不能变成鬼,那就在彻底变异之前……)”
这突如其来的自戕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怔。
童磨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瞳孔微微收缩。
冰冷的刀尖抵住胸口,唐勿闭上眼,正准备用力——
“唔!”
她突然闷哼一声,动作僵住。
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鬼血残余,似乎与她本身那点不靠谱的主角光环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冲突,在她心肺处剧烈翻腾,带来一阵尖锐的绞痛,反而让她刺不下去。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尴尬而诡异。
唐勿保持着刀尖抵胸的姿势,因为内息的混乱和身体的痛苦而微微颤抖,额头上沁出冷汗。
“(……这算什么?)”
唐侑在意识海里急得团团转,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姐姐你不能死!死了可能就不像上次一样直接回去,而是真的完了!」
唐勿保持着刀抵脖子的别扭姿势,额角疼出细密的冷汗,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那我要变成鬼了哇!到时候青面獠牙的,说不定还会觉得人肉好吃,这像话吗?)”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追着炭治郎喊“让我咬一口”的画面,顿时觉得还不如现在给自己一刀来得痛快。
「可是……可是变成鬼也不一定会丑啊!你看童磨,长得不就还行……」
唐侑试图寻找一线希望。
“(那是他底子好!谁知道我变异了会是什么德行?万一多长几个脑袋怎么办?!)”
就在她脑子里进行着这场关于颜值与生死存亡的激烈辩论时,体内那两股力量的冲撞似乎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唐勿捂住脸,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感觉身体里像是有两股力量在拔河,撕扯得她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视野阵阵发黑。
她用力闭了闭眼,试图压下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
然而,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
原本乌黑的瞳仁,此刻竟如同浸染了鲜血,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浓郁的血红色。
那红色并非童磨眼中流转的虹光,也非其他鬼类狂暴时的猩红,而是一种更深沉、更诡异的暗红,仿佛凝结的血块,静静地沉淀在她的眼底。
鬼化的特征,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可奇怪的是,除了眼睛颜色的变化和体内那股无法忽视的阴冷力量,她的神志却异常清醒。
现在没有嗜血的冲动,没有理智崩坏的狂乱,她依然是她。
“(额……这就变了?)”
她愣愣地眨了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感觉有点新奇,“(好像……也没多长一个脑袋?)”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依旧,也没冒出什么奇怪的犄角。
“(所以,我现在算是什么?观众老爷们,你们觉得这个作者是不是有病?┗( t﹏t )┛)”
她抬起头,用那双崭新的、血红的眼睛,带着几分茫然和探究,望向不远处脸色冰冷的无惨,又瞥了一眼旁边神色难辨的童磨。
场面一度十分寂静。
唐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
她清了清嗓子,用那双红眼睛盯着无惨,非常认真地、带着点学术探讨意味地开口:
“……请问,有镜子吗?”
鬼舞辻无惨的眉头蹙得更紧。
按照常理,普通人类被强行灌入他的血液,根本承受不住那狂暴的力量,只会肉体崩溃,化作一滩失去理智的丑陋肉块,在极致的痛苦中消亡。
可眼前这个人类,不仅扛住了,还成功转化为了鬼,并且……
“(竟然还保有如此清晰的自我意识?)”
没有新鬼初生时的癫狂与嗜血,没有对血肉的贪婪渴望,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混乱都没有。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正欲开口,下令进行下一步——将这个异常的存在直接丢到阳光下,检验其“不死”的成色——
“我问你,有没有镜子?”
唐勿打断了他,血红的眼睛里透出明显的不耐烦。
她似乎完全没在意无惨那愈发冰冷的脸色,也懒得去揣度他接下来的打算。
体内那股新生的、属于鬼的力量在血管里躁动地流淌,并没有带来饥饿感,却像是一把火,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烧得一干二净。
“(烦死了。)”
这个念头一起,她几乎是本能地手腕一翻,一直握在手中的日轮刀,混杂着鬼血赋予的蛮力,猛地朝无惨的方向挥去!
这一击毫无章法,更像是情绪驱使下的发泄。
刀锋划破凝滞的空气,发出尖锐的鸣响,目标直指鬼王的头颅!
“大胆!”
鬼舞辻无惨眼中红芒暴涨,他甚至没有移动,周身爆发的恐怖威压便如同无形的墙壁,狠狠撞在唐勿身上!
“砰!”
唐勿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掀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木质墙壁上,震得梁柱簌簌作响。
她咳出一口带着冰碴的污血,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童磨在一旁用折扇掩住唇,眼瞳中光芒闪烁,不知是惊讶还是觉得有趣。
鬼舞辻无惨冷冷地看着瘫倒在地的唐勿,声音里带着绝对的威严与杀意:
“看来,你需要先学会……何为敬畏。”
更多的触须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眼看就要将她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