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不再犹豫撕裂阵，残魂之力破噬魂
这方天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那足以吞噬神魂、腐蚀龙鳞的煞气洪流，此刻像是遇见了天敌的兽群，在叶染面前凝滞、畏缩，甚至发出了恐惧的嗡鸣。它们不再是狂暴的攻击者，而是变成了被动等待宰割的食粮。
叶染周身那层薄薄的纯黑魔气，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正疯狂地、贪婪地，将这些噬魂煞气尽数吸入体内。
这不是对抗，不是化解。
是吞噬。
是……进食。
“这……怎么可能？”
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从不远处传来。是沈清辞。
他伸向先天灵液的手，僵在了半空。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封脸庞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崩裂的骇然。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足以绞杀金丹修士的噬魂阵，其核心力量，正源源不断地被一个炼气期的小小女修当作战利品般吞吃入腹。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甚至比看到妖王现世更让他感到荒谬与恐惧。
那不是灵力，不是道法，那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霸道的、凌驾于此方世界规则之上的力量！
而在叶染身后，那庞大的金色龙躯也停止了颤抖。敖烬那双因剧痛而有些涣散的金色竖瞳，死死地盯着叶染的背影，里面充满了同样的震惊，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他在恐慌什么？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当看到叶染主动踏出他龙身庇护的那一刻，当看到她竟以肉身去迎接那必杀之局时，他那颗沉寂了万年的龙心，比被煞气腐蚀时更痛。
她要做什么？
她怎么敢！
然而，叶染接下来的动作，回答了他所有的疑问。
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再分出半分心神去理会周遭的一切。她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那是一双纤细、白皙，指节分明，宛如上好羊脂玉雕琢而成的手。在周围浓稠如墨的黑暗映衬下，美得不似凡物。
可就是这双手，此刻却在做着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她的十指，在胸前以一种极其缓慢而古老的轨迹，开始交错、结印。那不是这个世界任何一种已知的法印，那印诀的每一个变化，都仿佛在引动某种深藏于世界底层的、不为人知的禁忌法则。
“魂……燃……”
两个字，从她唇间无声地溢出。
伴随着这两个音节，她那双纯黑的眼眸深处，燃起了一点比敖烬龙血更加璀璨的、猩红色的火焰。
那不是魔气，也不是灵力。
那是她仅存的，属于混沌魔尊的……残魂本源。
她在燃烧自己的灵魂！
“叶染！你疯了！住手！”敖烬的咆哮声在她的识海中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与焦急。他终于明白她要做什么了。她要用自己那缕仅存的、还未完全恢复的残魂，去强行撕裂这座由天道之力驱动的大阵！
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就算成功，她那本就脆弱的残魂，也必然会遭受无法逆转的重创！
然而，叶染对他的咆哮充耳不闻。
疯了？
或许吧。
当看到那捧金色的龙血溅落在她面前时，她就已经疯了。
她的东西，她的龙，她的玩具……怎么能被别人弄坏？
既然这个世界敢弄坏她的玩具，那她就……把这个世界也撕碎好了。
逻辑就是如此简单，如此粗暴，如此……理所当然。
猩红色的魂火，自她眼底蔓延而出，瞬间覆盖了她的全身。她整个人，都仿佛变成了一尊由猩红琉璃铸成的神像，散发着妖异而神圣的光。
那些被她吸入体内的噬魂煞气，在这股更加霸道的魂火面前，连挣扎都做不到，便被瞬间炼化，化作最纯粹的能量，成了魂火的燃料。
叶染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那是一种毫无血色的、近乎透明的白。燃烧灵魂的痛苦，远超世间任何酷刑，足以让神佛都为之哀嚎。但她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痛苦，只有一种冰冷的、决绝的平静。
她结印的双手，猛然向前一推。
“破。”
一个字，轻描淡写。
却仿佛是创世神只下达的最终敕令。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声响，突兀地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响起。
所有人，包括沈清辞和敖烬，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他们看到了此生最难忘的一幕。
天空。
那片由煞气构成的、浓稠如墨的黑色天幕，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缝。
那不是乌云散去，不是光芒刺破。
那是一道真正的、物理意义上的裂缝。就像一块黑色的玻璃，被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下，以叶染为中心，一道道蛛网般的、深不见底的漆黑裂痕，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透过那些裂缝，人们甚至能看到其后扭曲、混乱的空间乱流，以及更深处、一闪而逝的星辰。
天，被她……撕碎了。
噬魂阵的法则，被她以一种最野蛮、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强行撕开了一个缺口！
“噗——”
在天空碎裂的同一时间，叶染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那血不是金色，也不是寻常的红色，而是一种带着几分暗沉的、近乎黑色的血。那是她燃烧残魂、强行动用禁忌秘术，被此方世界法则反噬所造成的道伤。
她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态。但她没有倒下，甚至没有停顿。
因为，这还不够。
仅仅撕开一个角，阵法依旧在运转，那股腐蚀性的力量依旧在啃噬着敖烬的龙躯。
她要的，是彻底的、完全的崩坏！
叶染抬起那只沾染了自己黑血的手，无视了唇角的血迹，再次结出一个更加简洁、也更加凶戾的印诀。
“灭。”
第二个字落下。
那被撕裂的天幕，再也无法维持形态。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震彻天地的巨响，整个噬魂阵，如同一座被抽掉了所有支柱的大厦，开始了全面的、不可逆转的崩溃。
那翻涌的煞气海洋，失去了法则的束缚，瞬间炸开，化作亿万道混乱的气流，向着四面八方胡乱冲撞。那哀嚎的亿万怨魂，失去了阵法的奴役，发出一声解脱般的长啸，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天空，重新恢复了那压抑的铅灰色。
大地，不再渗出黑色的毒蛇。
那股压在每个人神魂之上的、足以让人疯癫的沉重压力，骤然一空。
阵，破了。
被那个看起来随时都会碎掉的、柔弱的少女，以一种近乎神迹的方式，硬生生给……拆了。
所有幸存的弟子，都呆呆地站在原地，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从地狱的门口，被一只无形的手又给拽了回来。
沈清辞握着仙剑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看着那个站在混乱气流中心、衣袂翻飞的纤细身影，眼中除了骇然，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名为“恐惧”的情绪。
那是什么力量？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而敖烬，庞大的龙躯在阵法破碎的瞬间，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那附着在他龙鳞之上、啃噬他血肉的煞气，失去了源头，迅速消散。
他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势，那双金色的竖瞳，第一时间就死死锁定了叶染。
她还站着。
像一株在风暴中被摧残过的小草，摇摇欲坠，却倔强地不肯倒下。她的脸色白得像雪，唇上和胸前，都沾染着刺目的、暗红的血迹。
她没有再看天空，也没有再看任何人。
在做完那一切之后，她只是缓缓地，转过了身。
那双燃烧着猩红魂火的墨色眼眸，穿过弥散的烟尘，越过狼藉的战场，静静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魂火渐渐熄灭，那骇人的墨色也慢慢褪去，重新变回了清澈的瞳孔。
只是，那瞳孔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慵懒与戏谑。
里面只剩下一种复杂到极致的情绪。
有怒其不争的恼火，有计划被打乱的不悦，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后怕。
以及，在那所有情绪的最深处，藏着一抹她拼命想要掩饰，却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心疼。
她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看着他。
敖烬也看着她。
一人一龙，隔着满地的狼藉与残存的煞气，遥遥相望。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再次静止。
“蠢货。”
许久，叶染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了两个字。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力竭后的沙哑，却清晰地传入了敖烬的耳中。
骂完这两个字，她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向前一软，直直地倒了下去。
“叶染！”
敖烬发出一声怒吼，那庞大的龙躯瞬间化作一道金光，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向着那倒下的身影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