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半龙形态初显化，龙爪撕裂蛇妖鳞
那只爪子，并非血肉之躯。
它像是从最古老的星辰深处，截取了一块浓缩的夜幕，再以燃烧的符文作为骨骼，铸造而成。苍青色的光华在其上流转，每一道光都沉重如山，每一次明灭都仿佛牵动着时空的呼吸。它从石柱中探出，起初只是一个轮廓，下一瞬便已遮蔽了囚笼内的半片天穹。
没有热量，没有杀气，只有一种纯粹的、超越了生命形态的“存在感”。
在这只巨爪之下，碧鳞引以为傲的妖王气势，就像是狂风中的一粒尘埃，渺小得可笑。她全身的鳞片都倒竖起来，那是源自血脉最深处的、面对天敌时的本能战栗。
“不！”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恐惧，碧鳞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她不再试图攻击囚笼，而是将所有妖力收缩，凝聚于自身。青色的妖气疯狂涌动，在她体表形成了一副厚重凝实的鳞甲虚影，那虚影之上，每一片鳞都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与她自身的鳞片交相辉映，层层叠叠，构成了她最强的防御。
同时，她那庞大的蛇尾猛地一甩，并非抽向龙爪，而是卷向身后的王座，试图用那万妖窟权力象征的基石，为自己抵挡片刻。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龙爪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缓慢。它只是那么平平无奇地、不带一丝烟火气地，向下按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炸裂的轰鸣。
碧鳞那足以抵挡法宝轰击的鳞甲虚影，在接触到龙爪的瞬间，就像一层脆弱的窗纸，无声无息地、从接触点开始寸寸湮灭。那坚不可摧的防御，在那苍青色的符文面前，连使其停顿一息的资格都没有。
紧接着，爪指合拢。
“咯……吱……嘎……”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金属被强行扭曲挤压的声响，在死寂的大殿中清晰地响起。
那是龙爪攥住了碧鳞的蛇身。
碧鳞引以为傲的、连上品法器都难以留下痕迹的坚硬蛇鳞，此刻在那五根由符文构成的爪指下，开始变形、凹陷、崩裂。她庞大的身躯被那只巨爪牢牢抓住，就像被铁钳夹住的泥鳅，无论她如何疯狂地扭动、挣扎，都无法撼动其分毫。
那股力量，并非单纯的物理力量，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镇压。它不仅禁锢了她的血肉，更锁死了她体内妖力的流转，让她空有一身修为，却连最简单的妖术都施展不出来。
“啊——！”
剧痛与绝望，让她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
但，这仅仅是开始。
囚笼之外，叶染看着这一幕，眼神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仿佛在评估一件作品的成色。
*“力道不错，就是卖相差了点。”*她在心中对敖烬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点评街边小贩的烧饼。
*“闭嘴……”*敖烬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戏谑，而是充满了压抑的痛苦与一种病态的快意，*“这该死的天道枷锁……若非如此……本尊一口气就能吹散这方圆百里……”*
*“省点力气吧，老龙。”*叶染淡淡回应，*“你的出场费，可不便宜。”*
似乎是为了回应她的话，又或者是为了宣泄那万古的愤怒，囚笼中的龙爪，动了。
它没有捏碎碧鳞，而是……轻轻一拧。
“刺啦——！”
一道无比尖锐、无比刺耳的撕裂声，猛地贯穿了所有妖的耳膜。
那声音，像是用最钝的刀，去刮擦最坚硬的铁；又像是将一整匹最坚韧的绸缎，从中间猛然撕开。
只见那巨大的龙爪攥着碧鳞的蛇身，以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硬生生旋转了半圈。
碧鳞那身青碧色的、流光溢彩的、她此生最引以为傲的坚固鳞片，在这股无可匹敌的扭力之下，被成片成片地从血肉上撕扯下来！
鳞片如漫天花雨般爆开，夹杂着喷涌而出的、腥热的妖血，四下飞溅。有几片沾着血肉的鳞片，甚至穿透了光栅的间隙，带着呼啸的风声，钉在了大殿的石壁上，入石三分。
“嗷——！！！”
碧鳞的惨叫已经完全变了调，那是一种生命体在承受超越极限的痛苦时，发出的最原始的哀鸣。
她那原本华美而强大的蛇身，此刻出现了一段长达数丈的、血肉模糊的创口。没有了鳞片的保护，粉红色的肌肉与白色的筋膜暴露在空气中，鲜血如泉涌，瞬间染红了她身下的地面。
那景象，血腥、残暴，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战栗的美感。
大殿内，那些原本还跪在地上的妖兵，此刻已经彻底瘫软了。犀九那庞大的身躯抖得像风中的筛糠，他死死地将头埋在臂弯里，连抬眼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一些胆子小的小妖，更是两眼一翻，直接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昏死过去。
他们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王位更迭的内斗。
他们，连同他们曾经效忠的、不可一世的碧鳞大王，都只是一个古老而恐怖的存在苏醒时，脚边恰好经过的……一群蝼蚁。
而那个引发了这一切的女人，叶染，此刻却向前走了一步。
她走到了囚笼的光栅前，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那流转的符文。溅射的妖血有几滴落在了她的裙摆上，像是在洁白的宣纸上，绽开了几朵妖异的红梅。
她微微侧着头，看着笼中那被撕裂了鳞甲、痛苦翻滚的碧鳞，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表情。
“你看，我说了吧。”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笼中的碧鳞诉说。
“骨头硬，敲碎的时候，声音才好听。”
“你的鳞片，也一样。”
这句话，比那撕裂血肉的剧痛，更让碧鳞感到绝望。她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对方手中的一个玩具。她的骄傲，她的力量，她的残忍，在对方面前，不过是一场精心编排的、供人取乐的滑稽戏。
“砰！”
一声巨响。
那只苍青色的龙爪，在完成了这血腥的“表演”后，将已经奄奄一息的碧鳞，如同一条破布般，重重地砸在了王座前的台阶上。
坚硬的黑石台阶，被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碧鳞庞大的身躯软软地瘫在那里，进气多出气少，金色的竖瞳已经涣散，失去了所有神采。
龙爪的虚影，在这一击之后，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符文开始变得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显然，引动这等级别的力量，对如今的敖烬而言，负担极大。
它缓缓地松开，化作点点苍青色的光屑，缩回了石柱之中。
囚笼的光栅依旧闪烁，但那股毁天灭地的威压，却随着龙爪的消失而散去了。
大殿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碧鳞微弱的喘息声，和妖血滴落在地上的“滴答”声。
游戏似乎结束了。
然而，叶染的目光，却从瘫软的碧鳞身上移开，缓缓扫过殿内。她的视线越过那些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妖兵，最终，落在了一处角落。
那里，一把妖刀正静静地躺在地上。那是之前犀九身边的一个亲卫，在被吓得下跪时，失手掉落的。刀身宽厚，刃口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寒芒。
叶染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她转过身，迈开了脚步。
“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响起，仿佛踩在每一个生灵的心脏上。
她没有走向殿外，也没有走向王座。
她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向了那把掉落在地上的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