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赵华章盘膝坐在蒲团上,五心向天。
丹田内灵气充盈已极,汹涌灵力在经脉中奔流,却屡屡被那道无形壁垒阻隔。
练气六层至七层,乃是中期至后期的关键瓶颈,一旦突破,灵力必将质变升华。
数次冲击未果后,她不再犹豫,将备好的“破障丹”纳入口中。
丹液化开,温和却磅礴的药力瞬间遍及全身。
原本奔流的灵力如同注入狂澜,骤然暴动,以远超平日的速度,悍然冲向玄关!
“轰!”
洪流冲撞壁垒,经脉剧痛,赵华章面色一白。
那障壁岿然不动,反震得她气血翻腾。
她凝神静心,毫不退缩,周天运转不休,汇聚灵力,持续冲击。
汗珠如雨,浸透衣袍。
经脉撕裂般的痛楚阵阵传来,她却灵台清明,全力引导着这股巨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灵力渐疲、药力将尽之时——
“咔嚓!”
一声清响,自神魂深处传来!
那坚固障壁,终被前赴后继的灵力洪流,冲开了一丝裂缝!
终于突破了!
寅时三刻,夜色未褪,赵华章悄然出现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将一具苍老的尸首悬上树干。
她在暗处隐去身形,静守了半个时辰。
直到一声惊叫。
“啊!”
“死人……”
赵华章这才转身,悄无声息地返回家中。
如今的赵家,明面上的收入已不止赵望湖的俸禄,还有灵矿的份例,加上大燕山打猎所得,家境日渐殷实。
这一切,村里人都看在眼里,谁都知道赵家越来越富。
于是,不少人开始琢磨起挣钱的门路。
入秋后露水渐重,张大娘一早便带着孙子孙女,赶在日出前收集灵露,好卖给赵家。
村中并非家家都愿将灵露卖给赵家,但也如张大娘一般选择交易的人,并不在少数。
她心里清楚,单靠灵露来改良灵田,效果终究有限,赵家必定另有秘法。
既然如此,不如拿灵露换些实实在在的好处,还能借此与赵家拉近关系。
谁都看得出,赵家的势头正盛。
而那些没有修为的凡人,更是如此。
他们不能下矿,也无力浇灌灵田,只能靠做些杂活、出些苦力勉强维生。
即便天资好些的,学些拳脚功夫,也远不及有灵根的练气修士。
他们采来的灵露若交给自家,不仅被视为理所应当,还常被嫌收集得不够。
可若是卖给赵家,日积月累,也能攒下些金,拼命省一省,未必换不到一块灵石。
有了实实在在的收入,这些凡人在家中,也终于有了一丝说话的底气。
也减少了被卖的可能。
张大娘刚出门就被树上挂着的死人吓得低呼,后半声尖叫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一把将两个孩子拽到身后,揉了揉昏花的老眼,压低嗓子问:“栓子,虎妞,快帮奶瞅瞅……前头那树杈子上,是不是吊着个死人?”
虎妞踮起脚望了望,辫子一甩,“奶,是挂着个人哩!”
栓子使劲掰开奶奶的手,“奶别拦我,让我去看看是谁!”
张大娘警惕地环视四周,见田野空无一人,照着孙子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作死啊!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赶紧的,偷偷叫你爷和你爹娘来!”
这一巴掌力道不轻,栓子缩着脖子一溜烟跑了。
待孙子走远,张大娘俯身摸了摸小孙女的头,声音放得又轻又柔,“乖孙别怕,就在这儿站着。奶过去看看,你帮奶望风,见着人来就喊。”
见虎妞认真点头,张大娘这才蹑手蹑脚往前挪。
她从田埂边捡了根枯树枝,颤巍巍地挑开那人凌乱的发丝。
“呀!这不是村长么!”
惊愕过后,她朝地上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低骂:“老杀才也有今天!准是在外头作恶,让人给收拾了。”
骂到兴起,她竟从怀里摸出把匕首,利索地割断麻绳,一把接住坠落的尸身,又骂:“死沉死沉的,跟头瘟猪似的!”
将尸首平放在地,她那双枯手便迫不及待地摸索起来。
玉佩、扳指、镶金帽子……一件件往怀里塞。
“这腰带都镶着金玉……”她嘟囔着,顺手解下。
正要起身,忽又俯身掰开死者的嘴,眼睛一亮,“哎哟!差点漏了这满口金牙!”
待张大爷带着儿子急匆匆赶来时,张大娘早已收拾停当。
张大爷瞅见地上满脸是血的尸首,吓得倒退两步,端详良久才认出来,顿时瞠目结舌,“老婆子!这、这不是村长吗?你这是在干啥?”
张大娘把鼓鼓囊囊的衣襟一捂,面不改色,“这老货的储物袋早让人摸走了,就剩这些零碎还能换几个钱。既来了,就给他把衣裳穿好吧,这样光着怪难看的。”
说罢,她牵起孙女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留下张大爷和儿子面面相觑,只得硬着头皮给那具光溜溜的尸首套上衣服。
张家大儿子突然压低声音喊道:“爹,有人往这边来了!”
张大爷浑身一凛,慌忙四下张望,将手里的衣服胡乱一卷,声音都发了紧,“快走快走,可别叫人瞧见了!”
父子俩再不敢耽搁,缩着身子,沿着杂草丛生的小径,鬼鬼祟祟地溜回了家。
家里,张大娘正小心翼翼擦拭着今日新得的物什。
那周大锤虽是个老汉,却极爱打扮,用的都是上好的玉石首饰,带着灵气呢。
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估计也能换上几块灵石了。
她正盘算着,眼角余光瞥见自家老头子攥着件眼熟的衣服进来,不由得啐了一口,嫌弃道:“你怎么把这晦气衣服也带回来了?埋汰死了!”
张大爷这才回过神,像被烫了手似的把衣服甩到地上,没好气地埋怨:“还不是你!差点就被人撞个正着!”
就在这时,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猛地爆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这声叫喊可比张大娘那声惊骇多了,加之时辰已不早,不少村民都已起身。
闻声纷纷推门出来张望,很快便围拢过去。
有人眼尖,立刻认出了地上那具狼狈的尸身,失声叫道:“这、这不是村长吗?!”
只见周大锤赤条条地倒在泥地里,死状凄惨,身无寸缕。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窃窃私语起来。
“天爷哟……这死得也太不体面了!”
“怎么就被人杀了,还剥光了扔在这儿……”
“造孽啊……好歹找件衣服给他盖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