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振庭走过的桥比曾孙子走过的路还多,一瞧他那神情,心里便已咯噔一下。
出事了。
他当即斥道:“摆出这副样子做什么!”
孙白榆定了定神,低声道:“爹爹受伤了。”
孙振庭脸上瞧不出什么变化,只抬脚往前走去,“走吧,去看看你爹。”
孙白榆默默跟上。
孙振庭迈进孙子房门,几步上前,双手按上孙子的肩头细细探查。
起初面色尚算镇定,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脸渐渐发白,额角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许清河与孙白榆在一旁看得心头发紧。
倒是孙明川轻笑一声,“祖父,不过是经脉有一处损伤,不碍事的。”
孙振庭眉头紧锁,瞥了眼旁边两人,“你们先出去。”
许清河与孙白榆对视一眼,脸色霎时又白了几分。
等人尽数离去后,孙振庭才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灵医怎么说?”
孙明川垂首低声道:“与人合作时遭了暗算,虽不能再修炼,但侥幸捡回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顿了顿,“先前几日灵医说需先用结续丹续接受损经脉,再以固元散与养脉丹慢慢调养。”
孙振庭面色凝重:“结续丹怕是只有拍卖行才能寻得。家中还剩多少灵石?你先取来,我这就去为你购药。”
孙明川闻言一震:“祖父,家中灵石是留着为您购置筑基丹的!”
孙振庭摇头:“以我的资质,怕是还要三枚筑基丹方有希望。不必再在我身上耗费资源了。”
“此次玄冥圣地之行,孙儿也有些收获。”孙明川仍坚持道,“积分虽差些许,但用灵石补足,应当能为祖父换得一枚筑基丹。家中余财尚可再凑出一枚,若还不够……变卖些家产便是。”
孙振庭胡子一抖,“快把灵石给我!再推脱,我这就把丹炉拿去换了!”
孙明川长叹一声,取出一只布袋,“祖父,这里是一千灵石。劳您为孙儿买枚结续丹便好,其他养脉丹药就不必了,我自行调养便是。”
“我这儿还有些积蓄,足够应付。”孙振庭语气坚决,“不必多言,今夜我便动身。”
孙明川只得躬身道谢。
另一厢,孙白榆虽面色不佳,却谨记长辈叮嘱,不愿让赵望夏察觉端倪,独自一人默默转向另一处房间。
孙振庭连夜赶赴玄冥城,不惜花费八百块灵石购得一枚结续丹。
此丹虽能续接经脉,但初愈之脉必然脆弱,他唯恐孙儿日后疏于调养,又咬牙买下两份固元散,耗去四百灵石,此药每季可服一次,能稳固元气。
再添六粒养脉丸,又费三百六十灵石,可每月服用一丸,温养经脉。
几番采买,几乎掏空了他的积蓄。
几日后,孙振庭将丹药交到孙儿手中。
已年过半百的孙明川双手微颤,眼中泪光闪烁,“祖父……孙儿实在对不住您……”
孙振庭摆手打断,“我这一生别无他求,唯愿你与白榆平安顺遂。你父亲去得早,你们就是我最后的血脉。”
老人凝视着孙儿,声音低沉,“你且争口气,今年好生调养经脉,在我入土之前突破到练气七层便好。若日后族人前来分家……便卖掉几块灵田,带着白榆他们去玄冥城租处洞府安身。待赵家那孩子成长起来,或许还能倚仗亲家几分。”
孙明川垂首沉默良久,终是轻声道:“孙儿明白了。”
他当即服下丹药,孙振庭守在一旁运功助他化解药力,又护法整日,见孙儿气色渐复,这才放心回到自己洞府。
又过十几日,赵望夏见到孙振庭时,他已休养得精神不少。
倒是她自己仍觉身子不适,又担心母亲还未归家,精神不佳,恭敬地向二老问安后,便安静落座用膳,未再多言。
许清河前两日与丈夫深谈,得知家中如今处境,老祖筑基之路算是彻底断了。
孙振庭特意嘱咐她要多与儿媳亲近。
她瞧见赵望夏面色不佳,便关切道:“望夏这是怎么了?来,多吃些肉补补身子。”
谁知刚将肉夹过去,赵望夏竟猛地掩住口鼻,面露不适。
孙白榆急忙上前扶住妻子,“怎么了?这几日就见你身子不爽利,今日怎么愈发重了?早该请个灵医来看看的。”
许清河先是一怔,随即笑着轻拍儿子,“傻孩子,这分明是你媳妇有喜了!”
“什么?”
“真的?”
赵望夏与孙白榆异口同声,俱是惊喜交加。
许清河已搭上赵望夏的腕脉,细细诊了片刻,含笑道:“大致是喜脉,只是月份尚浅。”
孙振庭闻言开怀大笑,连声吩咐:“快,快去请灵医来府上诊视!”
灵医确诊是喜脉后,领了厚赏,欢天喜地地去了。
许清河又对儿子嘱咐道:“白榆,今日便收拾些礼品。这样天大的喜事,明日你亲自去赵家报喜,两家正该多走动走动。”
孙白榆连连称是。
赵望夏虽满心欢喜,却也不免担忧,“不知母亲回府了没有……”
孙白榆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慰,“母亲定会平安归来的。”
——
石疙瘩村,赵家新居。
晨光中,赵望春与弟妹们围坐用早饭。
自母亲离家前将家底全数交予她打理,赵望春才知晓家中竟有五十亩灵田的地契。
弟妹们却只当家中仅有十八亩地,余下三十二亩是租种周家的。
这是母亲的安排,要让众人以为家业是慢慢积攒起来的。
更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四人修习的灵田种植术让土壤灵力比预料的提升不少。
因众人皆专注于自家那“十八亩”地,使得这片灵稻长势格外喜人,稻穗饱满,灵气氤氲。
赵望春放下碗筷,正色道:“我看这灵稻长势过人,待到收割时,产量怕是要远超寻常。今日起,我们得开始着重照管另外那三十二亩了。”
众人纷纷点头。
赵望秋望着院门外蜿蜒的小路,轻声道:“我想娘了,也不知她何时归来。”
赵望春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发顶,目光温柔地望向远方,“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