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望河送灵医出了院门,转头便瞧见立在墙角的赵华章,当即惊喜地唤道:“娘,您来了?”
既然被发现,赵华章也不遮掩,两步便跨进屋内,目光淡淡扫过地上的钱嘉禾与垂首的丽娘。
那眼神冷得像冰,钱嘉禾只觉脊背发凉,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丽娘更是把头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里屋的赵望春看见母亲,眼睛瞬间亮了,可委屈紧接着翻涌上来,她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哭出声,“娘……我要回家……”
“望春,不行!”钱嘉禾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带着急慌,“我爹还没回来,你们不能走!”
怕母亲不知其中缘由,赵望江已插话,快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始末缘由,一五一十地讲给母亲听。
赵华章见女儿哭得可怜,心疼得紧,可想到襁褓中还等着救命的外孙女,当即压下情绪,沉声道:“老大,抱上你孩子,我们稍后就走;老二,去收拾东西,钱家值钱的物件,一件都别落下,动作快些;老三,你去村里借辆带棚子的车来。”
“不行!你们不能拿我家东西!”钱嘉禾急得上前想拦,却被赵望河一个眼刀逼得不敢动。
谁都知道,钱家看着是钱善堂主事,可他一心扑在修炼上,又嫌儿子钱嘉禾性子软弱、妻子太过柔顺,特意挑了赵望春这个能扛事的做儿媳。
自赵望春嫁进来,钱家大小事务全由她打理,家里藏了什么、东西放在哪,她比谁都清楚。
这会儿听到钱嘉禾阻拦,又看他窝囊地趴在地上,赵望春擦了擦眼泪,生出了别的心思。
她的祖母在离世前,曾为她的母亲买下一名丹田已废的俊美男子做赘郎。
这些年,家里的重担几乎全压在她母亲一人肩上,种灵田、下矿洞、去打猎,她就这么独自将六个孩子拉扯大。
既然母亲能做到,那她独自抚养四个女儿又有何不可?
这样看来,她实在没必要继续留在钱家了。
赵望春当即对着赵望江高声道:“老二,灵米在厨房最里面的橱柜里;我衣柜右上角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个小箱子,装着八块灵石;还有钱善堂房间,门后第三块砖头能抽出来,里面也有个木盒,那是钱家的后手,放着家里所有灵田的地契,还有一百块灵石,都拿上!”
钱嘉禾一听,顿时慌了神,急得手脚忙乱,挣扎着爬起身来。
此时赵望河已匆匆出门,去隔壁借车了。
赵华章却没半分迟疑,径直上前,一脚便将钱嘉禾踹翻在地。
她本欲直接踩上去,脚步顿了顿,又俯身拎起人,将钱嘉禾拖到了院外。
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紧接着,钱嘉禾的惨叫声刺破了空气。
赵华章这一脚,竟是狠狠踩碎了他手上的骨头。
屋内的丽娘闻声,忙扶着门框探出头,声音发颤,“嘉禾!你没事吧?”
见赵华章纹丝不动,脚仍压在钱嘉禾手上,丽娘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在他脚边,泪如雨下:“前辈,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嘉禾吧!求您成全我们!”
钱嘉禾疼得脸都扭曲了,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却仍硬撑着嘶吼,“我爹已是练气七层!你敢这么对我,就不怕他找你算账吗?”
“哼。”赵华章一声冷哼,脚下更加用力,眼神更加冷了,“若钱善堂也同你一般不分青红皂白,即便他是练气七层,这个架,我赵华章也接了!”
赵望河动作极快,没一会儿便借来了辆带车棚的牛车,遮风倒也稳妥。
另一边,赵望江已将钱家值钱物件仔细搜罗好,还不忘带上暖炉,又备了灵米汤与温水,样样考虑得周全。
赵华章半点不耽搁,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将赵望春母女安置妥当,她将板车上的东西收进仓库之中。
她心里自有盘算,此刻钱家只有钱嘉禾一人在家,动手并非最佳时机,不如等钱家人齐了,仔细问问赵望春和钱善堂的想法,再做打算。
“你们先送大姐回家,我去一趟镇上。”等出了村,赵华章沉声吩咐道。
“好的,娘。”赵望河与赵望江齐声应下,未有半分迟疑,小心翼翼地驾着车往家里赶。
赵华章独自一人去了镇上,她踏入珍宝阁,目光扫过架上陈列,开门见山问道:“掌柜,贵店可有百年灵乳?”
掌柜闻言,从柜台后取出两个玉瓶,指尖轻点瓶身,“客官来得巧,小店眼下恰好剩两滴。”
“只两滴?”赵华章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
掌柜笑着解释,“这百年灵乳虽说灵气不算最充裕,定价却不低,平日里少有人问津。也正因它采制不易、存量稀少,价格才压不下来。若是前辈要的多,可以到玄冥城去购买。”
赵华章听罢,抬手从储物袋里取出从钱家拿的一百块灵石来,“多谢掌柜,这两滴我全要了。”
看到这里有不少符箓、丹药,赵华章简单询问一番,不敢耽搁,径直往家赶。
一想到大女儿怀里那个还没巴掌大的孩子,她心里就揪得慌。
只是这百年灵乳实在太贵了。
要让孩子喝到足月,一共需要六滴,合计三百块灵石。
这笔钱,必须得让钱家出!
她匆匆赶回,正撞见几个孩子赶着车到家。
赵望春怀里的婴儿小脸青紫,气息微弱。
“快,先喂孩子喝这个!”赵华章急忙从储物袋里掏出玉瓶。
灵乳入喉,孩子的脸色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些。
赵望江赶紧端过温热的灵米汤,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小口,“这灵乳真管用,能进食就有救了。”
赵望河一边往院里搬车上的东西,一边说道:“娘,我已经跟钱家隔壁的王婶打过招呼了。
如果钱善堂或者大丫他们三个回来,她会第一时间来报信。就算王婶没来,我明天也会去钱家一趟,看看情况,顺便把车还了。”
赵华章点了点头,语气带着赞许,“嗯,做得好。”
赵望春看着床上的孩子。小家伙喝了灵米汤后,眉头舒展,呼吸均匀,睡得十分安稳,再没有了之前那般痛苦模样。
她轻轻将孩子放好,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走了出来。
她站在赵华章面前,眼神异常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娘,我要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