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讯器屏幕如同垂死者的心电图,微光挣扎着闪烁了几下,最终不甘地彻底熄灭,将设备间重新抛回令人窒息的绝对黑暗。
希望的火星刚刚燃起,似乎就要被现实的冷水浇灭。郑一闻的心如同坐过山车般,从狂喜的顶峰瞬间跌入冰冷的谷底。
“不……不能这样……”他喃喃自语,声音在黑暗中颤抖。他不能接受这唯一的生机就此断绝。孟渝淞滚烫的体温和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
他猛地站起身,不顾因失血和疲惫而阵阵发晕的脑袋,紧紧攥着那台仿佛随时会散架的便携电脑和毫无反应的通讯器,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踱步、转身、蹲下、站起……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右臂伤口撕裂般的疼痛,但他浑然未觉。
信号,必须找到信号!
他如同一个偏执的科学家,在极端环境下进行着一场关乎生死的实验。
他趴在地上,将通讯器贴近冰冷潮湿的地面;他踮起脚,将它高高举起,试图靠近可能信号更好的顶部缝隙;他甚至冒险再次将门推开一丝缝隙,将手臂伸出去,感受着外面污浊空气的同时,也祈祷着能捕捉到那一丝飘忽不定的电磁波。
他咬了咬牙,冲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他只能凭借着感觉,出去寻找信号源,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放弃的时候,通讯器的屏幕如同回光返照般,再次顽强地亮起了微弱的光芒,信号格艰难地跳动着一格,并且呈现出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
就是这里,这个位置有稳定的微弱信号!
郑一闻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他立刻靠着岩壁滑坐下来,也顾不上身下是冰冷的石头还是什么脏污,颤抖着双手将便携电脑放在屈起的膝盖上。电脑外壳因为之前的摔落已经变形,屏幕也有裂痕,但开机画面居然顽强地亮了起来。
他的手指因为激动、寒冷和伤口疼痛而不听使唤,几次按错了键。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如同面对一个至关重要的核心系统漏洞修复。
此刻,他就是自己与孟渝淞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火墙。
调出紧急求救协议,输入最高权限密码,他的手指在虚弱的状态下依旧精准,建立加密连接……每一个步骤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生怕那脆弱的信号随时中断。
他快速编辑着求救信息:【紧急!坐标xxx, YYY。孟渝淞重伤,高烧,内出血,生命垂危!郑一闻同困,右臂咬伤,已注血清。位置:废弃矿洞深处,入口有巨型变异体残骸标记。急需医疗救援,重复,急需救援!】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屏幕上,代表数据传输的进度条如同蜗牛般缓慢移动,每一次微小的前进都让他心跳加速。他死死盯着屏幕,心中疯狂祈祷,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意志力都灌注进去。
百分之十……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六十……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郑一闻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屏幕。
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九十……百分之百!
【信息发送成功!】
成功了!
一股巨大的虚脱感袭来,郑一闻几乎要瘫软在地,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信息发出去了,
但救援何时能到?是否能准确找到这个隐蔽的矿洞?都是未知数。他必须立刻返回孟渝淞身边,同时祈祷返回的路上不要再出意外。
他将电脑塞回破损的背包,捡起那根作为武器和拐杖的铁棍,深吸一口气,再次侧身挤出了设备间。这一次,他目标明确,以最快速度返回!
通道内的黑暗依旧浓重,但求生的欲望和拯救孟渝淞的信念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和方向感。他几乎是凭借着记忆和直觉在奔跑,脚步声在寂静的矿洞中回荡,他也顾不上了。
然而,幸运似乎在此刻耗尽。就在他即将看到那个熟悉的岔路口,眼看就要回到设备间时,三个摇晃的黑影从侧面的一个洞口蹒跚而出,恰好堵在了他的正前方!是三只游荡的丧尸,它们似乎被郑一闻奔跑的动静吸引,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微光,嘶吼着扑了过来。
郑一闻脸色骤变,想后退,身后是未知的深渊;想转向,另外两条路漆黑一片,可能通向更多的丧尸群,他被堵死了!
“滚开!”
他惊恐地大叫,挥舞着铁棍试图驱赶。但丧尸毫无惧意,正面的一只直接抓住了他持棍的手臂,巨大的力量让他根本无法挣脱,另一只从侧面抱住了他的腰,腥臭的大嘴朝着他的脖颈咬来,第三只则从正面逼近,干枯的手指抓向他的面部。
郑一闻拼死挣扎,他用空着的手肘死死抵住侧面丧尸的脖子,另一只手拼命推着正面丧尸的下巴,脸因为极度用力而扭曲变形,额头上青筋暴起。手臂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彻底崩裂,温热的血液迅速浸透了绷带,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他能感觉到丧尸指甲划破皮肤的刺痛,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喷在脸上。
侧面的丧尸已经张开了嘴,粘稠的唾液滴落在他的肩头,那布满黄黑色利齿的大口,眼看就要咬合。
完了……电脑……求救信号……孟渝淞……
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他。他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降临。
“噗嗤!”
一声沉闷的、如同熟透果子被砸烂的声响在他耳边炸开,温热的、腥臭粘稠的液体溅了他满头满脸。
他惊愕地睁眼,只见侧面那只丧尸的脑袋如同被砸碎的西瓜般爆开,无头的尸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紧接着,“噗!噗!”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闷响,抓着他的另外两只丧尸也相继头颅碎裂,松开了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