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青笑着说:“这次咱们时间宽裕,可以好好逛一逛,多买些回去。”
“家里老人喜欢吃些甜口的,阿泽喜欢喝茶,还有孩子们喜欢的巧克力等,都可以带一些。”
桑宁掏出小本子记着,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林姐,还是您想得周到。”
第二天逛起街来,林晚青才发现自己低估了买东西的战斗力。
从南京路到豫园,桑宁手里的网兜越来越多,装着蝴蝶酥的铁皮盒硌得手心发红。
印着外滩图案的丝巾被小心地卷成一卷,还有给孩子们买的各种礼物。
“林姐,您看这个怎么样?”
桑宁举着件绛红色的灯芯绒外套。
“顾伯母穿肯定好看。”
林晚青接过来看了看,料子厚实,领口还绣着朵小小的梅花,确实适合顾母。
她又挑了件藏青色的中山装,料子厚实柔软,想着顾父出门遛弯时穿正合适。
等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旅馆,床底下几乎都塞满了。
桑宁瘫坐在椅子上,揉着发酸的胳膊:“林姐,咱们这哪是买特产,简直是把海市搬回去啊。”
林晚青笑着倒了杯热水递过去:“难得来一趟,多带点。”
说起来,这次出差已经快一个星期了。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只有睡前才能想起顾明泽。
不知道他那台新机器调试得怎么样了,上次打电话说遇到点小麻烦,语气里满是疲惫。
还有家里,不知道是不是一切都很顺利。
火车是晚上八点的。
桑宁负责拎重的行李,林晚青则小心地护着那个装着布料样品的箱子。
站台上人声鼎沸,南来北往的旅客扛着大包小包,孩子们的哭闹声、火车的鸣笛声混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找到卧铺车厢,林晚青把样品箱塞到床下,又把其他行李一一规整好。
桑宁在对面,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林晚青却没什么睡意,望着窗外掠过的灯火,想起顾明泽送她出门时的样子。
那天也是这样冷,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帮她拎着行李箱,一直送到胡同口。
“到了那边记得打电话。”
他反复叮嘱,眉头皱着。
“别太累了,生意差不多就行。”
“知道了。”
林晚青笑着推他:“你也别总熬夜画图,注意身体。”
他嗯了一声,却没走,直到公交车来了才把箱子递给她,低声说:“我跟爹娘说了,让他们多照顾点睿睿和轩轩,你放心。”
火车哐当哐当向前行驶,窗外的灯火渐渐稀疏。
林晚青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把脸埋进围巾里,鼻尖忽然有点发酸。
迷迷糊糊睡了又醒,醒来又睡,直到天快亮时才真正睡沉了。
再次睁开眼,窗外已经是熟悉的景象,光秃秃的白杨树掠过,田埂上覆着层薄霜。
“林姐,快到了!”
桑宁从被子里探出头,眼睛亮晶晶的,“您看外面,是不是到京市了?”
林晚青坐起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果然看到远处高耸的烟囱,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火车进站,两人拎着行李出站。
林晚青把样品箱交给桑宁:“你直接去厂里,跟苏副厂长对接一下布料的事。”
“账我已经跟财务打过招呼了,让苏副厂长直接签字就行。”
“好嘞。”
桑宁接过箱子,保证道:“林姐您放心吧,我保证办妥。”
看着桑宁匆匆离去的背影,林晚青拎着剩下的行李,拦了辆三轮车。
“师傅,去菊儿胡同。”
三轮车在胡同里慢悠悠地穿行,青砖灰瓦的院门口,有老太太坐在小马扎上晒太阳,手里织着毛衣。
孩子们穿着厚厚的棉袄,在胡同里追逐打闹,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
林晚青看着这熟悉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到了家门口,林晚青付了钱,刚要敲门,门就开了。
顾母手里还擦着手,看到林晚青,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回来啦?快进屋,外面冷。”
顾父也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个搪瓷缸子,看到林晚青手里的大包小包,连忙接过:“路上累坏了吧?快进来暖和暖和。”
进了屋,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
客厅的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好几道菜,红烧带鱼、炒青菜。
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油花在汤面上轻轻晃动。
“刘嫂子呢?”
林晚青放下行李,脱了大衣。
“在厨房呢。”
顾母拉着她的手往桌边带。
“知道你今天回来,我让她一早就去菜市场了,买了你爱吃的带鱼,还杀了只老母鸡。”
刘英端着一盘炒鸡蛋从厨房出来,系着蓝色的围裙,脸上带着笑:“晚青回来啦?快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林晚青看着满桌的菜,心里暖烘烘的。
顾父打开她带回来的龙井,抓了点放进搪瓷缸子里,用热水冲开,一股清香立刻弥漫开来。
“爹,您尝尝,这是余杭那边的龙井。”
林晚青给他递过一碟刚买的五香豆。
“好,好。”
顾父抿了口茶,连连点头:“还是你有心,知道我和明泽都爱喝这个。”
顾母给她盛了碗鸡汤:“快喝点汤暖暖,看你这脸色,肯定没休息好。”
鸡汤炖得很烂,带着淡淡的药材香。
林晚青喝了一口,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顾母又给她夹了块带鱼:“多吃点,这带鱼新鲜着呢,刘英挑了半天。”
几人说说笑笑地吃饭,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桌子上,暖洋洋的。
林晚青看着顾父顾母眼角的笑意,忽然觉得所有的奔波和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吃完饭,刘英收拾碗筷,顾母要帮忙,被她推到一边:“你去歇着吧,我来就行。”
顾母自己没事情干,看着林晚青说道:“晚青,你去屋里睡会儿,看你眼睛都红了。”
“娘,我不累……”
林晚青刚想说什么,就被顾母打断了。
“不累也得歇着。”
顾母一边把她往卧室推,一边说道:“火车上哪能睡好?听话,去躺会儿,晚上再起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