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指尖划过主控屏边缘，六块监控画面已归于静默。程雪最后传来的数据包仍在后台运行，密钥特征比对完成的提示框闪烁三次后自动关闭。他没有起身，只是将左手缓缓收拢，扳指裂痕压进掌心，目光落向资金流向图谱右下角——那条曾被林薇薇伪造报表掩盖的暗线，此刻正以微弱频率跳动。
这不是残余，是新脉络。
他调出蜂巢协议反向追踪的日志，锁定跨境结算时使用的加密参数。该密钥仅在赵宇私人服务器中出现过，属于非公开变量。屏幕翻转，三十七家关联企业报表并列展开，一笔以“文化基金”名义拨出的五亿资金，在经过四层离岸公司中转后，最终流入塞舌尔注册的空壳实体。审批流程完整，签字无误，若无技术性突破，贸然冻结只会引发董事会质疑。
通讯端口开启：“叫陈雨桐来。”
十分钟后，双肩包轻响一声落在会议桌旁。陈雨桐站定，卡通贴纸在顶灯下泛着哑光。她未开口，只等指令。
“你上次发现的报销漏洞，只是冰山一角。”陈默将权限卡推至桌面，“我要你牵头成立特别审计组，直属总裁办。目标：查清这笔资金的真实去向，并重建财务复核机制。”
她伸手接过，指节微微发紧。
深夜，财务部终端机仍在运转。陈雨桐插入U盘，十二层嵌套数据开始解码。前两层为常规账目备份，第三层起嵌入伪装合同模板，后续层级逐步还原出资金腾挪路径。最深处藏有一段日志记录：所有操作均绕过周建国的复核权限，却调用了财务总监办公室的电子签章模拟器。
她截图保存，随即打印初步报告。
次日清晨，周建国坐在老位置，龙井茶香浮动。钢笔悬在纸上，墨迹洇开一圈。他看完报告，声音低沉：“这签章……是我疏忽。他们复制了我的生物识别信息。”
陈雨桐摇头：“不是您的错。系统被渗透的时间点早于您最后一次手动核验。”
“可责任在我。”他提笔欲写辞职信，“我不该让新人卷入这种事。”
门开，陈默走进会议室，直接取走信纸撕碎。“错误不在你，而在我们给了对手用制度掩护犯罪的机会。”他看向陈雨桐，“现在，由你来重建这个系统。”
当天下午，财务会议室召开闭门会议。全息投影启动，陈雨桐按下遥控器，赵宇海外账户的资金脉络逐帧展开。每一笔流转都附带时间戳、Ip地址与签名验证记录。画面推进至第七级中转时，一组异常登录行为暴露——操作终端mAc地址与赵宇名下办公设备完全匹配。
“这不是投资。”她说，“是洗钱。”
周建国盯着屏幕，忽然起身走到档案柜前，抽出一本手写账本。泛黄纸页上，他用红笔圈出三个账户编号。“这是我去年标记的可疑单位，当时无法取证，只能内部备案。”他翻开最后一页，“你们需要这个——原始凭证扫描件的哈希值对照表。”
陈雨桐接入系统比对，十二笔虚假合同的数字指纹全部匹配失败。
“证据链闭合。”她低声说。
人力资源部发布通知：财务主管岗位开放竞聘。三十七份简历涌入系统，但真正的人事决定早已在高层闭环完成。陈默未参与评审流程，只批注一句：“特别审计组权限永久保留，组长直通总裁办。”
两天后，一台全新终端机送抵陈雨桐工位。程雪远程激活激光防御模块，量子加密系统绑定双重认证：陈默的虹膜与她的指纹。开机界面无图标，仅一行提示：“输入指令。”
她坐下，敲入第一道命令：“调取塞舌尔账户实际控制人信息。”
系统响应：受限，需上级授权。
她转向陈默办公室方向，等待。
陈默站在窗前，手中扳指轻转。楼下财务楼灯火通明，监控画面显示陈雨桐正在签署一份电子文件。他未回应，只是抬起左手，按下了通讯键。
“权限已放行。”他说，“接下来，你自己走。”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输入指令。
系统解锁，页面刷新，实际控制人字段跳出一个名字和一张照片。陈雨桐瞳孔微缩，手指停在回车键上方。
照片中的人穿着深灰西装，胸前别着银灰领带夹，面容熟悉得令人心颤。
她抬头望向指挥室方向，嘴唇微动，却未出声。
陈默站在原地，未移动分毫。他的视线越过玻璃，落在远处财务部窗口。那台新终端机屏幕亮着，蓝光映在女孩脸上，像一道无声的烙印。
她终于按下刹车。
文件下载进度条开始滚动，百分之一，百分之三，七秒后停在百分之十一。
终端突然弹出二级验证框：请确认操作者身份。
她将手指再次放上识别区。
屏幕闪了一下，文字浮现：“欢迎回来，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