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从电源键上抬起,监控画面定格在财务部工位的笔记本特写。小熊贴纸在晨光中泛着微光,边缘微微翘起,像是被风拂过。他没有移开视线,直到内线电话震动。
“赵宇买了今晚八点飞迪拜的票。”雷虎的声音低沉,“护照预检已完成,登机牌已生成。”
话音未落,周建国推门而入,手中账本摊开,指尖压在最后一行数据上:“三千万,十分钟前转出,路径绕经塞浦路斯中转公司,最终进入三个开曼空壳账户。资金池闭环已经成型。”
陈默终于转过身,左手拇指缓缓滑过翡翠扳指的棱角。他没说话,右手直接按下通话键:“方媛,发布新闻稿——‘陈氏集团中标国家级战略项目’,配图用评审团握手照,发布时间,现在。”
“现在?”方媛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带着迟疑。
“对。”陈默声音平稳,“热度拉起来,让他坐不住。”
电话挂断,程雪抱着电脑冲进办公室,屏幕亮着加密通道的进度条。“他在删云端数据!”她语速极快,“邮件日志、交易记录、内部通讯……批量清除,进度四十七了!”
陈默走近,目光扫过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戳。倒计时在脑海中浮现:05:58:17。六小时整,分秒未差。
“能拖住吗?”
程雪手指翻飞:“可以伪装响应延迟,让他以为删除成功,实际数据保留在缓存层。但必须维持假象,一旦系统反馈异常,他会察觉。”
“做。”陈默下令,“每一条删除指令,都给我记下来。我要他亲手提交的每一个操作,成为起诉书的第一行证据。”
程雪点头,迅速调出后台协议栈,插入伪造响应包。屏幕上的进度条开始缓慢爬升,但实际传输速率归零。
陈默转向雷虎:“联系机场安保合作单位,以‘涉嫌商业欺诈’启动边控预警,暂缓出境审批。理由是证监会正在调查陈氏集团资金异常案。”
“他们需要正式函件。”雷虎说。
“陆明远已经在拟。”陈默拨通电话,只说一句,“准备起诉书,三项罪名:挪用资金、伪造文件、非法数据销毁。倒计时归零,立刻递交法院。”
电话挂断,他走到办公桌前,打开内部会议系统。明日董事会议程仍在屏幕上,财务合规审查条目下,写着“开始”二字。他将鼠标移至该行,右键点击,设为“高优先级提醒”。
周建国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账本边缘的红圈标记。“三千万只是表面。”他说,“我比对了过去三年的资金流,有七笔异常转账,总额一点二亿,全部通过技术咨询费、海外差旅费等名义支出。收款方都是赵宇控制的皮包公司。”
“这些单据还在吗?”
“原件已被销毁,但备份在我藏进寺庙功德箱的账本里。”周建国抬头,“我已经联系住持,明天上午十点前能取回。”
“不用等明天。”陈默说,“让程雪远程接入寺庙监控,确认账本安全。一旦发现有人接近,立即报警。”
程雪点头,快速调出寺庙安防系统界面。画面中,佛堂角落的功德箱静止不动,红外检测无异常。
雷虎忽然开口:“赵宇刚联系了刀哥。”
所有人抬眼。
“不是电话。”雷虎补充,“是通过境外匿名信道发送的一段加密指令,内容无法破译,但信号源来自赵宇办公室的备用路由器。”
陈默眼神一凝:“那个路由器,不是早就停用了?”
“上周他私自重启。”程雪调出网络日志,“伪装成空调控制系统Ip,混在正常流量里。我昨天才发现这个后门。”
“他以为我们还没动手。”陈默冷笑,“其实他已经开始了逃亡程序——通知刀哥善后,清理所有关联痕迹。”
他转身走向保险柜,输入密码,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张被撕去一角的报销单复印件,用途栏写着“技术咨询费”,金额八十六万。
“这张单据的原件,就在赵宇明天想抢走的那份文件里。”他说,“他不知道,我们已经替换了它的存放位置。”
周建国皱眉:“可如果他在董事会前就销毁所有电子记录呢?”
“所以他不会。”陈默将密封袋放回保险柜,“他知道明天会上有人质疑财务问题,但他更怕暴露自己提前销毁证据的行为。只要他还想装无辜,就必须让数据‘自然’消失,而不是一夜清空。”
程雪突然出声:“他在加速删除!进度跳到百分之六十二了!”
屏幕上的时间戳疯狂刷新,删除请求频率翻倍。
“他在试探系统反应。”程雪手指疾敲,“可能察觉到延迟异常。”
“那就给他一点‘成功’的错觉。”陈默说,“释放两个无关紧要的旧文件夹,让他看到删除完成的提示。”
程雪照做。片刻后,赵宇的终端传来确认反馈。
“他信了。”她低声说。
陈默看向窗外。城市逐渐苏醒,楼宇间的缝隙透出第一缕强光。倒计时:05:31:44。
他按下内线:“方媛,热搜推起来了?”
“‘陈氏集团中标’已经冲上前三,财经媒体全在跟进。”方媛声音恢复镇定,“评论区正引导讨论方向,强调项目对行业的影响。”
“很好。”陈默说,“继续保持热度。等赵宇坐立难安的时候,就是他犯错的时候。”
电话挂断,程雪忽然抬头:“赵宇的终端刚刚访问了境外服务器,Ip指向迪拜某离岸银行。他在确认账户状态。”
“说明他确信自己能走。”雷虎说,“边控必须尽快生效。”
“已经在走流程。”陈默说,“三十分钟内会有答复。”
周建国翻开账本最后一页,指着一组编号:“这是七个皮包公司的注册码,全部通过同一代理机构办理。我查过,这家机构半年前被吊销执照,但公章仍在使用。”
“谁在用?”
“林国栋。”周建国抬眼,“赵宇通过他父亲的名义操作,规避实名审查。”
陈默沉默片刻,拿起手机拨通陆明远:“加一项罪名:伪造工商登记文件。证据链由周建国提供。”
电话刚挂,程雪猛然坐直:“赵宇的删除进程中断了!他退出了管理后台!”
所有人屏息。
“不是放弃。”程雪快速分析日志,“他切换到了本地设备,可能是笔记本或移动硬盘,准备物理拷贝核心数据带走。”
陈默立刻下令:“封锁所有外接端口,USb、hdmI、读卡器,全部禁用。任何人试图接入,自动触发警报。”
“已经执行。”程雪手指翻飞,“但他在用无线投屏尝试导出——等等,信号源来自b座三层会议室!”
“那是他的临时办公室。”周建国说。
雷虎抓起对讲机:“我去堵他。”
“别惊动他。”陈默制止,“让他以为传输成功。程雪,你模拟数据流出,实际上截留在本地。”
“明白。”程雪调出信号模拟程序,“我会让他看到进度条走完,然后断开连接。”
几分钟后,程雪点头:“完成了。他拿到了一堆虚假数据包。”
陈默看着监控画面中b座三层的热感成像——一个人影坐在会议桌前,低头操作笔记本,片刻后合上电脑,起身离开。
“他走了。”程雪说。
“但他不知道。”陈默轻声道,“真正的数据,一比特都没离开我们的服务器。”
倒计时:05:12:03。
他重新站到落地窗前,城市在晨光中清晰可见。手指再次摩挲扳指,这一次,动作缓慢而稳定。
方媛来电:“热搜第二波已经开始发酵,有媒体追问赵宇是否参与项目决策,我们正在引导回应节奏。”
“继续。”陈默说,“让他无处可藏。”
雷虎收到机场方面回复:“边控预警已生效,赵宇的出境审批被冻结,理由是配合证监会调查。”
周建国合上账本:“所有资金流向证据齐全,随时可以移交。”
程雪关闭最后一个监控窗口:“云端数据保全完成,删除指令日志已归档。”
办公室陷入短暂寂静。
陈默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左手,将翡翠扳指缓缓转至掌心内侧。
倒计时仍在跳动。
他轻声说:“现在,我们等他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