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寨门里突然一阵喧哗。
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揪着个穿蓝布衫的老汉往外推,老汉怀里的药篓摔在地上,草药撒了一地,其中几株带血的艾蒿滚到门边。“老东西!这点药还想换半袋米?当黑风寨是善堂?
你要是不好好给我们治,你那孙女长得也挺水灵的”
刀疤脸抬脚就踹,老汉踉跄着撞在门柱上,咳得直不起腰,指缝间渗出血丝。
“大王,确实是没吃的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说了我不说了,跟我孙女没关系。
我会好好给你们治的,你们千万别动我孙女。”
门后阴影里突然窜出个穿红袄的姑娘,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发辫散乱,被两个汉子架着胳膊往内院拖。她拼命挣扎,哭喊声尖利:“放开我! 爷爷爷爷快救我呀!”话音被布团堵在嘴里,只剩呜咽。
李相夷的手按在了剑柄上,指节泛白。
孟舒瑶按住他的手腕,朝左侧努嘴——那边柴房后墙有处坍塌,露出半扇破窗,窗纸早被捅成了筛子。
两人悄悄绕到柴房后,踩着堆干草垛翻进寨墙。
刚落地就听见一阵哭嚎,循声摸到草棚后,正撞见个独眼汉抡着鞭子抽一个少年。
少年趴在地上护着身下的布包,背上血痕纵横,却死死咬着牙:“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我帮你们干活,你们就让我把东西留下吧!”
独眼汉狞笑一声,一鞭抽在布包上,里面的东西漏了出来,是一件看起来很好的衣裳。
那人直接把衣裳抢了过去,看他的体型和少年的体型相差那么大,那衣裳根本就不能穿。
偏偏他还是抢了
“在黑风寨,爷的鞭子就是王法!
还敢私藏衣服,要是下一次再让老子现,老子拖你去后面的死人坑。”
他抬脚碾过少年的手背,听见骨裂声才罢休,转身冲屋里喊。
“三哥!这小子骨头硬,炖了给弟兄们补补?”
孟舒瑶有打了个寒颤,这就是没有完全被清理的江湖吗?
李相夷真的是太伟大了,怪不得,每个这样的世界都舍不得自己的天命之子。
匪徒居然还要吃人,明明他们有食物,自己要趁早把它们解决掉。
草棚里传来女人的哭喊,孟舒瑶扒着棚缝往里瞧——十几个妇人挤在角落,有抱孩子的,有捂着脸啜泣的,其中一个怀抱着婴儿的新妇,衣襟被扯得歪斜,死死攥着领口发抖。
几个汉子在旁边掷骰子,赢了就往妇人堆里抓一把,输了便踹翻桌子,骂骂咧咧地去翻箱倒柜。
“这群杂碎。”李相夷的剑“噌”地出鞘半寸,寒光映着他眼底的冰。
孟舒瑶拽住他的剑鞘,往东侧指——那边传来打铁声,火光里映出排铁链,链上拴着二十来个精壮汉子,个个衣衫褴褛,脚踝被磨得血肉模糊,却还被监工的用烧红的铁钳烫着脊背,逼他们抡锤打铁。
一个瘸腿老匠人被铁钳烙穿了肩胛骨,惨叫着倒在铁砧旁,监工还不解气,举着铁钳要再下狠手。
李相夷再也按捺不住,剑随身走,一道银弧掠过,监工的手腕“当啷”掉在铁砧上,整个人钉在墙上,嘴里嗬嗬冒血沫。
铁链上的汉子们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呐喊。李相夷剑指人群:“想活命的,跟着我杀出去!”
他剑光翻飞如雪,眨眼间挑翻七八个冲上来的匪兵,孟舒瑶捡了把地上的铁斧,瞅准一个胖匪的后腰,一斧劈得他踉跄跪地,顺手夺过他腰间的火药包,往柴堆里一扔——“轰”的一声,浓烟冲天而起。
烟火裹着热浪滚过石巷,匪兵们慌了神,四处乱窜。
孟舒瑶拉着个被铁链锁着的青年往柴房跑,青年脚踝的血痂蹭了她满手,他却顾不上疼,急喊:“西院!西院关着十几个孩子!”
冲开西院柴门时,孟舒瑶心猛地揪紧——十几个娃娃挤在霉味扑鼻的草堆里,最小的不过三岁,正含着手指哭,最大的也才十岁,把小的护在怀里,看见门被撞开,吓得直往草堆深处缩。
而且这个屋里面闻起来很大,一股血腥味,而且地也不是纯正的黄土,地里面都好像掺了血。
一个络腮胡匪兵正举着刀要砍,因为他觉得这些孩子实在是太吵了。
虽然值不少钱,不听话的话也不好处理,决定随机沙掉一个,这样子,剩下的人看见死人了,就会乖乖的。
“住手!”孟舒瑶甩出铁斧,正中匪兵手腕,刀“当啷”落地。
她奔过去抱起吓傻的三岁娃娃,那娃娃却突然指着她身后哭:“娘……娘在井边……”
井台边围着三个匪兵,正把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往井里按,妇人的发髻散开,露出被打得青紫的脸,她拼命抓着井沿,指节泛白。
孟舒瑶看得分明,感觉这一幕真的很五味杂陈。
李相夷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可以想象到,这个江湖有多么的乱。
凭借手中剑平下江湖,可是最后却落得被亲近的人下毒,就算到死也不愿意伤无辜的人。
“放开她!”李相夷的剑不知何时缠上了火绳,他将燃着的剑穗往匪兵身上一甩,三人顿时成了火人,惨叫着滚进泥塘。
他俯身将妇人扶起,妇人抖着从怀里摸出个布包,“你别担心,我是李相夷,是来救你们的。
很快我就会把那些匪徒杀干净,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了。”
那些被救的人,眼睛都亮了起来,本以为一辈子要被那些土匪所奴役,没想到现在峰回路转。
居然有个少侠来救自己,孟舒瑶看着他们。
“你知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土匪不爱去的地方?
你们先去那儿躲一躲,带着你们这些人,我们不好一处理。”
这时候,一个少女站了出来,“我知道哪里暂时安全,就是二狗子的房间。
二狗子有很重的脚气,大家都不和他一个房间,也不喜欢进他的房间,这个房子有点臭”
大家想到一股脚气味的房间,表情都不太好,但是又想到自己熬过了就可以活下来。
所以还是有说话的少女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