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般泼满黑石城，凡人区的客栈后巷格外寂静，只有屋檐滴下的残雨在青石板上积成水洼，映着零星的烛火，泛着冷光。孟小凡送秦亦柔回她的房间后，正准备返回自己的客房，刚转过巷口，就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 七八名身着银甲的士兵从暗处冲出，手中长枪交叉，瞬间将他围在中央，枪尖泛着寒芒，直指他的要害。
为首的正是白天被顶撞的那名校尉，他嘴角勾着阴狠的笑，手中佩刀出鞘，刀身映着月光：“孟道友，白天不是很能耐吗？敢管天衍宗的事，还敢顶撞我？现在没了商队的人在旁，我看你还怎么逞能！”
他早就在客栈周围布下了人手，就等孟小凡单独行动时动手 —— 白天碍于青云门的令牌不敢发作，夜里却想趁黑 “教训” 他一番，最好能让他 “意外” 重伤，出一口白天的恶气。
士兵们没有犹豫，长枪同时刺出，枪尖带着淡淡的灵气，显然是练过合击之术，封死了孟小凡所有闪避的方向。孟小凡眉头一皱，青云剑瞬间出鞘，淡金色浩然气在剑刃流转，侧身避开正面长枪，剑背重重砸在一名士兵的枪杆上，将其震开：“校尉大人，白天的事已经过去，你何必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 校尉冷笑一声，挥刀劈来，刀风裹挟着戾气，“在黑石城，得罪我和天衍宗的人，就没有好下场！今天我不仅要废了你，还要让你知道，中州的规矩，不是你这种东临域的野修士能破的！”
孟小凡不再留手，青云剑舞出一道淡金剑花，浩然气顺着剑刃溢出，将刺来的长枪纷纷弹开。可士兵数量太多，且配合默契，长枪如毒蛇般反复袭来，他虽能挡住攻击，却渐渐被逼到巷尾的墙角，身后已无退路 —— 再这样耗下去，就算他修为更高，也难免会被长枪划伤。
赤焰猴从他肩头跃起，口中喷出一簇簇金色火球，砸向士兵的面门，却被士兵用枪杆挡开，火球落在地上，只烧起几缕青烟，没能造成实质伤害。小猴子急得吱吱叫，金瞳死死盯着校尉，却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一道暗红的流光突然从巷口袭来，如毒蛇般缠上最靠近孟小凡的两名士兵的手腕。士兵们惨叫一声，手中的长枪 “当啷” 落地，手腕上浮现出细密的黑纹，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疼得他们在地上打滚。
“谁？！” 校尉猛地转头，刀身横在身前，警惕地望向巷口。
秦亦柔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红衣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她手中握着一根暗红的藤蔓，藤蔓顶端还滴着黑色的汁液 —— 正是刚才攻击士兵的凶器。更让孟小凡心惊的是，她周身萦绕着一缕极淡的煞气，不是血煞宗的浑浊煞气，而是更凝练、更阴冷的气息，与之前他在血屠老人身上感受到的截然不同，却同样带着 “邪” 的特质。
“校尉大人，深夜带人围堵修士，传出去，恐怕对黑石城的名声不好吧？” 秦亦柔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没了白天的柔和，多了几分冷冽，暗红藤蔓在她手中轻轻晃动，顶端的黑汁滴落在地上，将青石板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校尉看到秦亦柔周身的煞气，脸色骤变，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魔…… 魔道修士？你…… 你是魔心殿的人？” 他在黑石城任职多年，虽没见过魔心殿的核心弟子，却听过 “魔心殿修士善用邪藤、煞气蚀骨” 的传闻，眼前这红衣女子的手段，与传闻分毫不差！
士兵们也慌了，连滚带爬地躲到校尉身后，看向秦亦柔的眼神满是恐惧 —— 在中州，魔心殿的名头比血煞宗更吓人，他们只是普通的皇朝士兵，哪里敢招惹魔道修士？
秦亦柔没有否认，只是抬眼看向孟小凡，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孟道友，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孟小凡握着青云剑的手紧了紧，丹田处的浩然气缓缓流转，却没有立刻动手 —— 他想起之前秦亦柔的提醒、帮他打听稷下学宫的消息，还有破庙中那番关于 “弱肉强食” 的谈话，她虽为魔道，却从未真正伤害过他，甚至多次出手相助。
“你是魔心殿的人？” 孟小凡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算是吧。” 秦亦柔收起暗红藤蔓，周身的煞气也随之隐匿，又恢复了几分白天的模样，“不过别紧张，我暂时不杀你 —— 你的浩然气能净化煞气，对我还有用，杀了你，太可惜了。”
她走到校尉面前，眼神冷了下来：“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再敢找孟道友的麻烦，下次就不是只伤手腕这么简单了。”
校尉哪还敢多言，连滚带爬地带着士兵逃走，连落在地上的长枪都忘了捡，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巷口很快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孟小凡、秦亦柔和蹲在他肩头的赤焰猴。
赤焰猴对着秦亦柔龇牙咧嘴，口中凝聚着金色火焰，显然对她身上的魔道气息极为警惕。秦亦柔却不怕，反而伸出手，想摸一摸小猴子的头，却被赤焰猴一口火球逼退。
“看来你的小猴子不太喜欢我。” 秦亦柔收回手，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孟小凡，“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虽为魔心殿做事，却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 至少没像血屠那样炼魔奴，也没像天衍宗那样欺压凡人。”
“魔心殿的事，我听过不少。” 孟小凡缓缓开口，“他们炼邪器、夺修士灵气，这些难道不是伤天害理？”
“那是殿主和高层的事，不是我的事。” 秦亦柔的眼神暗了暗，“我加入魔心殿，只是为了找一样东西 —— 一样能救我亲人的东西。而你的浩然气，能帮我避开找东西时遇到的煞气陷阱，这就是我一直跟着你的原因。”
她没有明说找什么东西，却也没有隐瞒核心目的，语气坦诚得让孟小凡有些意外 —— 他原以为她会编造谎言，或是直接动手，却没想到她会直白地说出 “利用” 的意图。
“你找的东西，在稷下学宫？” 孟小凡想起她之前提到护道者考核，心中有了猜测。
秦亦柔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学宫的人，也不会打扰你找侠道根源 —— 我们各取所需，等我拿到东西，自然会离开。”
巷口的烛火摇曳，映着两人对立的身影，却没有剑拔弩张的敌意。孟小凡看着秦亦柔眼中的坚定，又想起她之前的帮助，心中的警惕渐渐松动 —— 她虽是魔道，却有自己的底线和目的，不像那些纯粹的恶徒。
“我可以让你跟着，但你不能伤害无辜，更不能用魔道术法对付凡人或正道修士。” 孟小凡提出条件，这是他能接受的底线。
秦亦柔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笑着点头：“成交。不过你也要答应我，若是遇到危险，你的浩然气，得先护着我 —— 毕竟我现在可是你的‘盟友’。”
孟小凡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拒绝。赤焰猴似乎察觉到两人没有敌意，渐渐收起了火球，只是依旧警惕地盯着秦亦柔，不肯放松。
夜色更深了，巷口的水洼不再泛光，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孟小凡知道，秦亦柔的身份暴露，只是他在中州面临的又一个挑战 —— 与魔道修士同行，既要防备她的算计，又要守住自己的侠道底线，这条路，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但他没有退缩，握着青云剑的手依旧坚定 —— 无论对方是魔道还是正道，只要守住本心，分清善恶，就不会迷失方向。而秦亦柔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 这个 “天真” 的侠道修士，或许真的能帮她达成目的，甚至…… 改变她对 “魔道” 的认知。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只留下地上几处被腐蚀的青石板，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深夜的冲突，也预示着未来更多的未知与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