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渊故作神色凝重地离开了穆府,而他身边的小厮,则遵照吩咐,留在了穆家。
穆家的族老们,个个神色紧张,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深知此事刻不容缓。
他们迅速集结族中众人,步伐匆匆朝着周家疾驰而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周家门前,猛烈的敲门声如重锤般撞击着周家的大门。
开门的小厮原本带着些许不耐烦,可当他抬眼瞧见穆家这庞大的阵仗时,瞬间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惊愕。
他微微颤抖着,疑惑地看向穆家的穆老,小心翼翼地问道:“穆大长老,您……您怎么突然来了?”
穆长老气得满脸通红,重重地跺了跺手中的拐杖。
他恶狠狠地说道:“快去,把你家周老三给我叫出来!”
小厮瞧着门外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心中暗自着急。
他想起昨晚军爷拿人的事情,如今已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而今这穆家的人又气势汹汹地堵在门口,这要是处理不好,定是一场风波。
思忖再三,他脸上迅速换上了一副笑脸,赔着小心说道:“穆大长老啊,来来来,里面请。”
穆家众人随着小厮进了周府,小厮将他们带到了客堂之内。
此时,周家的大长老听闻消息,也匆匆赶来。
他刚踏入内堂,脸上便堆起了笑容,热情地说道:“穆家哥哥,您怎么有空大驾光临了?”
穆家长老心中的怒火正熊熊燃烧,他狠狠跺了跺手中的拐杖。
接着便呵斥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何而来?
你怎么不说说你家大郎媳妇干了什么好事!”
周家长老听到穆家长老提及万柒柒,原本堆着笑容的脸瞬间变了又变。
他强装镇定,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慌乱问道:“不知穆老哥哥为何突然问起我家大媳妇?”
穆长老瞧着周家长老那惺惺作态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旺了几分,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老拙我!
你家大媳妇是不是半夜被军爷抓走了!”
听闻穆长老如此直接地说了出来,周家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仿佛被人当众揭了短处一般。
他有些尴尬地说道:“哎,老哥哥,您……您怎么知道此事?”
穆长老冷哼一声,那声音中充满了不屑的说道:“我家大郎也被抓了!
你可知他们究竟干了何事吗?!”。
周家长老微微蹙眉,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缓缓摇了摇头。
穆长老瞧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暗自思忖,怕是这周长老也被那万柒柒蒙在鼓里了。
于是便长长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哀。
接着穆长老带着一丝疲惫,缓缓说道:“你家大媳妇与那贺家二郎勾搭在一起了,他们二人合谋设计我家大郎去给他们偷粮!”
周家长老听罢,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连忙问道:“偷粮?
他们这是偷了谁家的粮?
还有,老哥哥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家大媳妇与那贺二郎勾搭在一起又是何意?”
穆长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情绪。
而后娓娓道来:“你也知晓,前些日子来了一收粮的大商人,咱们这信州城五大粮商的粮食几乎都被收走了。
如今事情已然发生,我也不怕被你们知晓。
而后,我家大郎与贺二郎还有你家万娘子私下又与那粮商签订了五十万石粮食的契约!
他们所偷的粮食乃是来自那信州城国库粮仓!
还有一事那便是,你家那大媳妇早已与贺二郎勾搭在了一起,否则怎会一同被抓!
他们二人如今也在那府衙大狱之中!
如今老拙我都悲愤不已了,哪里还有心思信口雌黄!”
当穆长老一口气说完之后,周家大长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心中明白,这穆老带着穆家全族长老今日前来,定不是简单好心的告知他们此事,想必是有所图谋。
而今他们周家只知当家的大媳妇深夜被抓,所犯何事却完全不知。
想罢,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的问道:“那老哥哥今日前来是……?”
穆家大长老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说道:“既然此事乃他们三人合谋做下,那定是三家一起承担。
如今,不仅仅欠着那李姓商人五十万石,并且还有一武姓商人也欠下了五十万石。
那武姓商人说了,若是拿不出这一百万石的粮食,咱们便要赔付三倍的银钱!”
周家之人一听,瞬间炸开了锅,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什么?一百万石?这信州城的粮食都被那李姓商人买走了,我们从何处去买粮来填补?
并且如今也不是产粮的季节啊!
穆大长老,敢问若是赔那三倍银子,是要赔付多少?”
穆长老气呼呼地说道:“要八十多万两!
这赔付的银子,咱们三家匀一匀,一家拿出不到三十万两,此事便能了结了!”
这时,周大长老敏锐地发现了穆大长老言语中的猫腻,心中暗自警惕。
他试探地问道:“老哥哥,那契约是否在?可否给我瞧瞧?”
武渊的小厮立即搭话道:“契约小的带来了,诸位请看。”
此刻穆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只因为那契约上签的是他穆家的印章,他不悦地瞪了武渊的小厮一眼,却又别无他法。
待周长老看完那契约之后,心中已然明了,这穆老原来是想拉着他周家下水而已。
为了不撕破脸皮,他脸上立即堆起了笑容,语气委婉地说道:“还望老哥哥海涵。
兹事体大,我周家需得召集全族商议此事,毕竟这三十万两也不是小数目,您说是吧!
想必老哥哥应该还未前往贺家吧?
不如老哥哥先去贺家一趟如何?”
这周长老的话倒是答得滴水不漏,穆长老此刻也无法逼迫周家。
于是只好点了点头说道:“那老拙便先去贺家了,晚些时候再来寻三弟。”
周长老听罢他要离开,立即说道:“好的老哥哥,待我们族中商议后定会给老哥哥一个答复的。”
于是,穆长老便带着穆家的其他族老离开了周府。
待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周府内的族人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吵闹闹起来。
“这契约明明是那穆家所签,与我周家何关!”
“是呀!想要我们周府拿出银子同他们一同赔付,真是异想天开!”
“大长老啊,咱们决不能答应此事!”
“大媳妇卖出去的粮也才区区八万两,如今让咱们拿出三十万两来,怕不是疯了吧!”
堂内的声音此起彼伏,皆是充满了愤怒与不满。
这时,周大长老问道:“诸位的意思是这银子咱们不出,对吗?”
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对!绝不能给!”
周大长老听罢点了点头,而后接着说道:“刚才你们也听到了,那穆老说大媳妇与那贺二郎勾搭在了一起。
三年丧期未过,她便如此,那咱们周家将她休弃了也是占理的。
这一旦替大郎休了妻,这万柒柒所犯之事便与我周家无任何瓜葛了。
这三十万两,也跟咱们周家毫无关系。
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听罢周大长老所言,立即纷纷赞同,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周大长老见众人无异议,于是接着说道:“那便写一封休书,送至官府吧!”
这前脚周府的休书刚送了出去,后脚钱沫沫便收到了风声。
她浅浅一笑,等待的好戏即将上演,如今啊,就差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