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计划的启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下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无声,却蕴含着致命的杀机。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危险气息,开始悄然向铁柱逼近。
老刀首先察觉到了异常。
他布设在匠人村外围及铁柱常去地点的一些隐蔽传感器,反馈回了数次极其轻微、非正常的信号扰动。像是有人用最专业的设备在进行反侦察探测。同时,网络监控也捕捉到一些针对铁柱行程、生活习惯的异常数据访问痕迹,来源经过层层跳转,最终消失在网络的黑暗角落。
“柱哥,有老鼠在踩点。”老刀向铁柱汇报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手法非常专业,不是一般的商业间谍,更像是……职业的。‘清除’计划,可能已经开始了。”
铁柱正在审阅“雷霆”反击计划的初步成果报告,闻言,手中的笔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眼神平静,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仿佛早已料到对方会有此一招。
“看来,他们是真急了。”铁柱放下笔,语气沉稳,“有什么具体线索吗?”
“对方很狡猾,没留下什么直接痕迹。但综合判断,他们很可能在寻找最佳的行动时机和地点。”老刀回答,“你的日常安保等级已经提升到最高,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铁柱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夜色中依旧灯火通明的产业园。这里有他毕生的心血,有无数信任他、追随他的员工。
“我知道了。”铁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加强戒备,但不要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转过身,看向老刀,眼神锐利:“另外,保护好宋老和其他核心成员的安全。他们的目标可能不止我一个。”
“明白!”老刀领命,身影再次融入阴影,如同最忠诚的守护之刃。
接下来的几天,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暗流汹涌。
铁柱的行程依旧,但身边的安保力量已经悄然增加了数倍,且全部换上了老刀最信任的、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老兄弟。车辆每天出行前都会进行最严格的防爆检查,路线随机变化。
王胖子、小陆等人也感受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但他们看到铁柱依旧如常地主持会议、处理公务、甚至抽空去车间看望一线员工,那沉稳如山的气场,也让他们渐渐安下心来。
“有柱哥在,有刀叔在,怕个鸟!”王胖子私下里对小陆嘟囔,但握紧的拳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或者说,对手的耐心和狠辣超出了预估。
这天晚上,铁柱在市区与一位重要的国家项目负责人进行了一场秘密会谈,地点选在了一家保密性极高的私人会所。会谈结束,已是深夜十一点。
铁柱在老刀和两名贴身保镖的护卫下,走向停在会所地下车库的防弹座驾。车库内灯光有些昏暗,安静得只能听到几人的脚步声。
就在他们距离座驾还有十几米远时,异变陡生!
“砰!”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流爆裂的声音响起!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站在铁柱左前方半步的老刀,凭借野兽般的直觉和对危险的恐怖感知,猛地将铁柱向右侧狠狠一推!同时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了铁柱原来的位置!
“噗!”
一声沉闷的、肉体被穿透的声音响起!
老刀的身体猛地一震,左肩胛处瞬间爆开一团血花!是加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
“有狙击手!找掩体!”老刀闷哼一声,声音却依旧冷静得可怕,右手闪电般拔出手枪,同时用尽最后力气将铁柱推到了一根粗大的承重柱后面!
另外两名保镖反应也是极快,瞬间拔枪,依托车辆和承重柱,组成交叉火力,警惕地搜索着子弹射来的方向——车库对面二楼的一个通风管道口!
铁柱被老刀推开,踉跄几步撞在承重柱上,回头正好看到老刀肩头飙血、却依旧死死护在他身前的背影!那一刻,铁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目眦欲裂!
“老刀!”铁柱低吼一声,就要冲过去。
“别动!”老刀低喝,脸色因为失血而迅速苍白,但持枪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如同燃烧的寒冰,死死盯着狙击点,“我没事!保护好自己!”
地下车库内,气氛瞬间凝固到极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
对面的狙击手一击不中,似乎知道已经失去了最佳机会,没有再开枪。通风管道口隐约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迅速撤离。
“追!”一名保镖低声道,就要冲出去。
“别追!小心调虎离山!”老刀立刻制止,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虚弱,但判断依旧精准,“保护铁柱离开!快!”
两名保镖立刻会意,一人警戒,一人迅速上前,和铁柱一起,搀扶起受伤的老刀,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防弹车。
铁柱紧紧扶着老刀,感受着他身体因为疼痛而产生的轻微颤抖,以及那迅速浸透他手掌的、温热的液体,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暴怒和冰冷!
“老刀,撑住!”铁柱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死不了……”老刀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额头上全是冷汗。
车辆迅速驶离地下车库,如同离弦之箭冲入夜色。铁柱立刻用加密电话联系了最近的、绝对可靠的军方医院,同时让小陆和王胖子立刻启动紧急预案,封锁消息,全面戒备!
医院手术室外,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铁柱站在走廊里,西装上还沾染着老刀的鲜血,他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王胖子和小陆匆匆赶来,看到铁柱的样子和手术室亮起的灯,都吓得不敢出声。
“柱哥……刀叔他……”王胖子声音发颤。
“狙击手,打中了肩膀,应该没有生命危险。”铁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蕴含着即将爆发的火山,“但这件事,没完!”
他的眼神,如同万年寒冰,让王胖子和小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们从未见过铁柱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
很快,手术结束,医生走出来告知,子弹擦着肩胛骨穿过,没有伤到主要血管和神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但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铁柱重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
他走进病房,老刀因为麻醉还未醒来,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铁柱站在床边,看着这位无数次在暗中为他扫平障碍、今夜又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兄弟,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滔天的怒火!
他轻轻为老刀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走出病房,对等候在外的王胖子和小陆,以及闻讯赶来的几位核心安保负责人,下达了冰冷的指令:
“第一,动用我们能动用的一切资源,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狙击手,和他背后的指使者,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二,全面升级所有核心成员及其直系亲属的安保措施!配备最高级别的防护和预警系统!”
“第三,‘雷霆’反击计划,全面加速!我要在三天之内,看到克虏伯和‘收藏家’的丑闻,登上全球主要财经媒体的头条!”
“第四,”铁柱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以我的名义,给‘收藏家’送一份‘礼物’过去。”
当晚,一份加密的、附带部分克虏伯集团内部技术造假数据和“收藏家”某个离岸基金洗钱路径初步证据的警告信,被送到了瑞士那座庄园的书桌上。随信附上的,还有一颗染血的、特制的子弹壳——与击中老刀的那颗子弹型号一致。
没有多余的言语,但这份“礼物”所传递的警告和复仇的决心,不言而喻!
庄园内,“收藏家”看着那颗染血的弹壳和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精心策划的“清除”计划,不仅失败了,还彻底激怒了这头沉睡的雄狮,引来了如此赤裸裸、如此迅速的报复警告!
他猛地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赵铁柱!你找死!”
然而,咆哮过后,一丝冰冷的理智重新回到他眼中。他意识到,赵铁柱和他背后的匠人集团,远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不仅技术硬,骨头硬,反击起来更是又快又狠!
他拿起那个卫星电话,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恢复了冰冷:
“‘清除’计划暂停。启动……‘困兽’计划。我要让他们,在国内,也寸步难行!”
就在“收藏家”调整策略,准备从其他方面继续施压时,病房里的老刀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守在床边的铁柱,虚弱地动了动嘴唇:
“柱哥……没事吧?”
铁柱紧紧握住他没有受伤的手,用力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我没事。老刀,谢谢你……”
老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安心的表情,再次昏睡过去。
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但曙光,终将刺破这重重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