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一和时清到京都的第一天,休整。
第二天,出门直奔房管所,他们来得早,可有人来得更早,两人进门就看到一对中年夫妇跟工作人员说着些什么,时不时拔高的音量昭示着当事人的愤怒。
林知一和时清都瞄了一眼,走到另一个工作人员面前坐下,“同志,我们想租个房子。”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叹口气,“最近房子比较紧张,不太好租,想要租房得排队,你们先报名吧。”
“出示一下证件。”
不知道要用哪个证件,林知一把户口簿和介绍信都拿出来。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你们是外地的?”
林知一点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工作人员拧着眉,最近房源紧张,连本地人都不够分,哪来房子租给外地人。
“你们这个事不好办呐,最近本地人都没房子租住,你们是做什么需要要租房子呢?如果待得时间不长,完全可以住招待所。”
林知一看着眼前三十多岁的女同志,“我们考上大学,是来这边读书的,我俩是夫妻,不想分居,只能想办法在外面租个房子,还请同志帮帮忙。”
工作人员只能说,“你们先排队吧,如果没有那也没有办法,我们要优先考虑本地居民。”
外地人没房子住还能回老家,本地人没房子住,让人回哪去?
林知一等着工作人员抄录信息,正寻思着要用个什么由头单独跟眼前的同志说说话,就听得旁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 那是我们的房子,组织上都返还给我们多少天了,直到现在里面的人一家都没有搬走,我们一家人都住招待所半个月了”。
“为了住招待所,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已经没钱吃饭了”。
“这样我们早晚都得饿死,反正都要死了,今天干脆死个痛快”。
说话的人是林知一二人进门时看到的那对夫妇里的男人,他从自己提着的包里拿出条麻绳,在办事大厅里边转着四处看哪里可以挂绳子,边念叨:“饿的没力气来回折腾了,我也不挑地了,我今天就吊死在你们这里。”
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没看到可以挂绳子的地方,转身就往外面走:“外面有棵树,正好,我就吊死在你们门前的这棵树上。”
给俩人登记手续的工作人员旁边的男同志,起身大喊着往外跑去。
“这位同志有事好好说,千万别想不开啊”。
给林知一俩人登记的工作人员,勾着头向外看了一眼,快速登记好信息,也起身往外跑。
见状林知一哪还坐得住,吃瓜去。
林知一看着拿着绳子的男人往树上扔绳子,不知是饿得没力气,还是准头不够,他扔了一下没挂上去,准备扔第二下时被追上来的工作人员拉住。
男人甩了两三下才把工作人员甩开,又往树上扔绳子,等另一头落下,赶紧抓在手里打结,他的妻子就在旁边抹眼泪。
工作人员一哄而上,拽胳膊的拽胳膊,抢绳子的抢绳子,男人却死死抓着手里打了结的绳子要往脖子里套。
“你们拉我做什么?反正都活不下去了,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工作人员……
要死去别处死啊,干什么要死在他们工作的地方?到时候真死这了,上面的追究责任,他们谁担待的起?
“同志,事情总会解决的,可别想不开啊。”
男人不理会,使劲拽着绳子把自己吊起来,把头套进绳子里。
男人的妻子大喊,“当家的,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说着就上前抱住男人的腿。
男人被绳子勒得翻白眼。
林知一看着身边刚刚给俩人登记信息的工作人员,”你不上去帮忙吗?”
“咋帮?人家就是想要回自己的房子,这事我说了又不算,我也没办法帮他们把人赶出去,再说了把里面的住户撵出去,人家又住哪里?”
“可那房子不是人家自己的么?”
工作人员转身往回走,这热闹看着没意思,“大家都有自己的难处,是他的房子,可之前的住户就要赖在里面,我们的工作人员去催过几次,里面的住户也闹,能怎么办?”
见人都在外面,林知一从自己背着的小包里拿出一袋牛肉干塞这工作人员手里。
“同志,我们先要一套离京大近一点的小院,只要合适,我们能用别的东西换。”
她压低声音,“事成之后,我们还有厚礼相谢。”
工作人员看着手里的东西,面无表情,办这么大的事,就拿这么点东西打发她?
林知一又拿出根人参,“这是我家乡的特产,煲汤入药都很不错,还有别的我不好带出来”。
工作人员看着手里的多出来的东西,听着林知一嘴里的话,咽了咽口水,特产而已,远方客人的心意,拒绝了多伤害同志间的感情,转身把东西塞自己的手提袋里。
“我帮你留意着。”
虽然现在房子不能买卖,但人家要是愿意送人,他们工作人员是不会拦着的。
林知一:“我接下来几天会经常过来,在没有合适的院子之前,如果有清净点离学校近的房子,我们也可以先租下来。”她不想长时间住招待所。
“好的好的”!工作人员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和房管所的人搭上话,林知一安心了些。
两人走出房管所时,那要上吊的男人没死成,拉住房管所一个负责人说他们把钱都用来住招待所了,没钱吃饭,今天要跟他回家解决温饱问题。
房管所负责人答应再去催房子里的住户,让他们尽快搬走。
林知一看了会热闹就跟时清往外走,“我们去周边逛逛吧!”她想去看看这边的百货商店和供销社。
时清没有意见,林知一说干啥就干啥。
两人逛到下午快五点的时候才准备去吃饭,走在去国营饭店的路上,时清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他下意识去掏自己的口袋,坏了。
时清提脚就去追,撞了他的那个人捂着头脸,也看不清长啥样,只看身形像个年轻人。
连续拐了两个弯,没追到人,止住脚,折返,妻子还在外面,扔下她,他不放心。
林知一小跑跟上来,“有看到人长什么样吗?”,看到了人也好去报公安。
时清摇头,“他用围巾蒙着头脸,不好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