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律师!”
沈知棠也不理会吴骁隆的叫嚣,小手一挥,霍律师就开始扒拉公文包。
吴骁隆一见这架式,只觉得心往下一沉,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霍律师可是沈家的御用律师,但凡他出面,事情都会朝着对沈家有利的局面扭转。
而他,孤家寡人,连仅有的香港法律知识,还是从钱芬嘴里吐出来才知道的。
哎,早知道让野鸡哥也请一个律师跟着自己了。
“吴先生,这份在内地签署的协议,已经明确,你入赘沈家,只是名义上的赘婿。
你和沈女士不会有夫妻之实,而且你也明确知道这件事。
而在你入赘之前,沈女士已经身怀有孕一个月,沈女士明确要生下孩子,之后孩子会冠以沈姓,对外会和你以父女相称。
这些你也明确知情,并且也一一签署了知情书。”
霍律师拿出发黄的文件展示。
吴骁隆张口结舌。
怪不得沈月死后,他在家里到处找不到这些文件,原来被沈月带到香港了?
沈月还真是防了他一辈子。
他本以为,沈月死后,就算签了这些文件,人不在,文件丢了,就不作数了。
万万没想到,原件完好如初,都在律师手里。
吴骁隆瞪着那些文件,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来沈女士婚前婚后都签了不少保护协议。
以姓吴的现在不依不饶的态度,沈女士还真是给我们保护财产上了一堂生动的课。”
“没错,人最重要的是有契约精神。
既然都签了合同,也是在知情自愿的情况下签的,现在再来不依不饶,就说不过去了,吃绝户的嘴脸不要太难看!”
纪念堂里,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显然,这一次,香港富豪们看到法律文书,又站到了沈家这一边。
吴骁隆一脸颓然。
要比钱,他身无分文。
要比势,他一个不名一文的人,怎么可能比得过沈家在香港根深蒂固?
他输了!
满盘皆输!
从他自愿成为沈家的赘婿,签下一大堆协议的时候,他就输了。
但他真的输了吗?
那时候他大哥欠了十里洋场一屁股赌债,父亲重病在医院急需要钱,高利贷的又天天上门讨债,他母亲急得想上吊。
那时候的他,走投无路,一个旧日大学生,别说光鲜亮丽的前程了,就连自己三餐都不继了。
签了那堆协议后,大哥的高利贷还清了,父亲也送进了私人医院抢救,虽然最终病重没能救回来,他也算尽了孝,母亲从此穿金戴银,过上村里人羡慕的好生活。
而他,对外也是人人吹捧的沈家女婿,耀武扬威,在沈家公司挂了高薪闲职。
他如果守住那点本份,守住那点初心,何至于此?
“这些协议不公平!姓沈的怀孕了,还招赘婿,这把我们老吴的脸放在地上踩!”
刘小梅没想到,当年竟然还有这样的协议,怎么没听吴骁隆说过?
吴骁隆当然不会说。
因为,如果说了,他哪里还有脸在刘小梅面前高人一等,当家做主?
时间太久了,他自我麻痹,甚至都忘了这些协议的细节内容。
“你们是自愿知情的,还能怪谁?”
在场的人了解内情后,一脸不屑。
“那姓沈的女人,未婚先孕!不守妇道!玷污名节!沈家怎么还有脸在香港立足?”
刘小梅已经疯魔了。
原本以为胜算在握,没想到,人家只拿出几张纸,就把他们的诡计击退了。
反正没有什么好失去了,别人不敢说的,她如竹筒倒豆,全部不顾一切地倾泻出来。
纪念堂上噤声。
鸦雀无声!
四下一片安静!
“这位女士,请注意你的语气,我是沈氏律师,我可以告诋毁他人名誉!”
霍律师适时站出来。
沈知棠冷笑一声,看着吴骁隆,道:
“我母亲会带孕嫁给你,事情的原委,想必你也不清楚吧?
你想听吗?”
“想!”
吴骁隆声音一颤。
他当年也好奇,但自己是赘婿,之前沈月也表明身怀有孕,他当然不敢问什么。
这个谜题一直埋在心底,有机会解开谜团,他自然乐意。
“行,也是时候揭开真相了。
当年我母亲,有个倾心相爱的爱人,两个人也订下终身,并且当时由于不在沪上,是电话通知了我外公,外公也答应了这门亲事。
当时,他们二人一起在香港实习,准备回内地后,就订婚成亲。
但事情出了意外。
我母亲刚回到内地,一天夜里帮外公送货途中,遇到了一群被倭人追击的老百姓。
我母亲开着车,把倭人引开,救了那些老百姓,但她自己却落入倭人之手,最终,成为倭人的医学实验对象。
他们在我母亲身上用了最新的神经性药物,这也是导致我母亲随后病榻缠绵的起因。
在经历了百般折磨之后,我外公终于设法营救出我母亲。
而她的爱人也不离不弃,一直陪在她身边。
为了表明爱意,他们二人还顺利订了婚。
我母亲很快就发现身怀有孕,但与此同时,也传来噩耗,倭人给她注射的药物,致她发病了。
医生检查后说,当时还看不出药物会对胎儿有影响,但对母体本人的影响却是肯定存在的。
以后我的母亲终身都要受这种病的折磨,有可能瘫痪,倒下,变成一个全天候都要有人陪伴伺候的人。
我母亲当时听了十分绝望,于是,她做出了一个自以为是对爱人有利的决定,就是找了一个另有他爱的借口,和原来的爱人退婚,并且迅速找了吴骁隆作为替身。
这就是我母亲生下我的全部真相。
知道这个真相后,我经常想,要是我母亲当年在遇到那群老百姓时,开车一走了之,就不会落入倭人之手,就不会被当成医学实验品,也不会导致后续病发,一生被病魔缠绕。
如果我母亲没有被病魔缠绕,也不会和爱人分开,也不会直到现在孤独一人。
是非对错,如今也没有太大的意义,知道真相时,我问母亲,当年她以弱女子之躯,救下了数十位百姓,她有没有后悔?
她告诉我,就算知道后面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当年她该救人,还是会救人!
我为有这样的母亲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