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孝庄帝永安二年那阵子,朝堂上没别的事,就围着“祖宗牌位该怎么摆”吵得不可开交,比街坊邻居争地界还热闹。这风波的由头,得从一个叫元悦的王爷说起——这位汝南王之前不知犯了啥错,躲在南梁避风头,这会儿听说北魏政局稳了些,就托人递了封奏折,哭着喊着要回家。
孝庄帝元子攸接到奏折,心里还挺高兴。毕竟是自家亲戚,在外漂泊久了也可怜,再说多个人回来,也显得皇室团结不是?他大笔一挥就准了:“让元悦回来吧,路上注意安全,回来还给他留着王爷的位置。”谁都没料到,元悦这趟“归乡之旅”,竟成了太庙改制的“导火索”。
元悦还没踏上故土,孝庄帝突然想起件大事——他的生父彭城武宣王元勰,生前功劳不小,却没能享受到皇帝的尊号。如今自己当了皇帝,总得给老爹“提一提身份”,让老爹在地下也风光风光。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得办,隔天就召集群臣开会,宣布了个重磅决定:“朕要追尊彭城武宣王为文穆皇帝,庙号肃祖,朕的母亲李妃为文穆皇后,还得把他们的神主迁进太庙,跟列祖列宗一起受香火。另外,以后提到高祖孝文帝,朕得改称‘伯考’,毕竟朕这一脉,得先尊自己的老爹不是?”
这话一出口,朝堂上立马炸了锅。临淮王元彧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这位王爷平日里就讲究礼制,这会儿急得脸都红了:“陛下,万万不可啊!高祖孝文帝是咱们北魏的中兴之主,您把他从‘皇考’改成‘伯考’,这不合规矩啊!再说,文穆王生前只是王爷,突然追尊为皇帝,还放进太庙,这要是让列祖列宗知道了,怕是也不答应!”
吏部尚书李神俊也赶紧附和,手里拿着《礼记》,翻到相关章节念给孝庄帝听:“陛下您看,古礼有云‘祖有功,宗有德’,文穆王虽贤,但终究没当过皇帝,贸然加‘皇帝’尊号,实在违背古制。臣恳请陛下三思!”
孝庄帝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让老爹风光”,哪听得进劝?他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朕知道你们讲究礼制,但朕是皇帝,朕的老爹难道不配享个皇帝尊号?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别再劝了!”
元彧见皇帝不听,也不死心。过了两天,他又递了份奏折,退了一步说:“陛下要是实在想尊奉文穆王,不如把‘皇帝’的‘帝’字去掉,只称‘文穆皇’,这样既尽了孝心,又不算完全违背礼制,您看行不行?”结果孝庄帝还是不松口,把奏折扔在一边:“要尊就尊到底,少个‘帝’字,跟没尊有啥区别?不行!”
就这么拉锯了几天,孝庄帝索性不再跟大臣们商量,直接下了道圣旨:择吉日将文穆皇帝(元勰)和文穆皇后(李妃)的神主迁入太庙,排位还得摆在显眼的地方。大臣们见皇帝态度坚决,也没敢再硬劝,只是私下里议论:“这太庙的规矩,怕是要被陛下改乱了哟!”
可谁都没想到,孝庄帝的“追尊瘾”还没过去。没过多久,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彭城王元劭——元劭之前在尔朱荣发动的“河阴之变”里遇害了,孝庄帝一直觉得对不住这位哥哥。他又召来大臣,宣布要追尊元劭为“孝宣皇帝”。
这下元彧彻底坐不住了,他再次站出来劝谏,语气比之前还急切:“陛下!文穆王追尊为帝已经够破例了,如今再追尊彭城王为孝宣皇帝,这太庙里头,没当过一天皇帝的‘皇帝’就有两位了!以后后人翻开史书,怕是要笑话咱们北魏皇室不懂规矩啊!再说,列祖列宗的神主摆在那儿,突然多出来两位‘新皇帝’,这祭祀的礼仪该怎么排?总不能乱了章法吧!”
周围的大臣也纷纷点头,有的说“礼制不可乱”,有的说“追尊太滥会失了威严”,朝堂上又吵成了一锅粥。可孝庄帝像是铁了心,任凭大臣们怎么说,就是不改主意:“朕的哥哥为国捐躯,追尊个皇帝怎么了?你们要是再拦着,就是不体谅朕的兄弟之情!”
最终,孝庄帝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追尊元劭为孝宣皇帝,还把他的神主也送进了太庙。这下,北魏太庙里头,一下子多了两位“追尊皇帝”,祭祀的顺序、礼仪全乱了套。大臣们虽然心里不满,可也没办法,只能私下里叹气:“陛下这是把家事当成国事办了,以后朝堂上,怕是还有更多麻烦呢!”
司马光说
宗庙之礼,乃国家根本,不可轻改。魏主追尊父祖,本为尽孝,然不顾礼制,妄加帝号,乱宗庙之序,实非明君所为。临淮王彧、李神俊虽力谏,然魏主不听,终致典章紊乱。夫礼者,天下之公器也,君虽有至高之权,亦当守礼而行,若因私意废公礼,则上失天命,下失民心,国之根基危矣。北魏后来之乱,未尝不由此起也。
作者说
这场太庙之争,看似是“礼制之争”,实则藏着皇权与传统的角力——孝庄帝想借“追尊父祖”巩固自身统治,用“家族荣誉”绑定皇权合法性,却忽略了“礼制”背后的深层逻辑:它不只是一套祭祀流程,更是维系国家秩序的“共识纽带”。就像一个家庭,若家长只凭自己的喜好改家规,再亲近的家人也会觉得没了章法。更有意思的是,孝庄帝看似赢了争论,却埋下了隐患:当“皇权”可以随意突破“规则”,后续者便会效仿,为了一己之私破坏制度,最终导致整个体系崩塌。这告诉我们:比起“满足当下的私意”,“守住长远的规则”更重要——规则看似束缚人,实则是保护集体稳定的“安全绳”,一旦剪断,谁都可能摔下去。
本章金句:孝心得有分寸,规矩不能乱套——再热的孝心,也捂不热规则被破坏的透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