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那片给予他庇护与机缘的原始丛林,林凡一路向南。地势逐渐变得起伏,山峦不再像北部那般苍茫雄浑,反而多了几分秀奇与险峻。空气愈发湿润温暖,林木也变得更加茂密多样,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散发着浓郁到近乎甜腻的草木香气,其中更夹杂着许多林凡未曾见过的物种,其信息弦的波动也带着南疆特有的诡谲与灵动。
凭借《万相源流篇》对地脉气机的敏锐感知,以及怀中定源珠对钥匙碎片若有若无的指向,林凡的行进速度极快。他不再像初入此界时那般谨小慎微,但也没有张扬,气息完美地融入自然,如同山间一缕清风,掠过树梢,踏过溪流。
数日间,他翻越了数座云雾缭绕的山岭,穿过了几条毒瘴弥漫的幽谷。途中也遇到过一些南疆特有的凶戾毒虫猛兽,甚至有一群不开眼的、皮肤呈青紫色、能口吐毒雾的妖猿试图将他当作猎物。对于这些,林凡大多只是释放出一丝自身的气息,便足以让它们惊惶退避。偶尔遇到些灵智低下、悍不畏死的,他也只是动用最基础的“概念编织”,轻微扭曲其攻击意图或制造幻象引导其离开,并未伤其性命。
【驱散瘴疠山魈,维护路径安宁,功德+2,积分+3】
【引导迷途毒蟒,避免人兽冲突,功德+1,积分+2】
系统的提示音依旧稳定地记录着他的“正能量”行为,功德点缓慢爬升,整活积分也积累到了【56】点。这些微小的收获,如同涓涓细流,持续滋养着他前行的动力。
这一日,他正于一座高耸的山脊上稍作停留,远眺南方。根据定源珠的感应和世界脉络图的模糊显示,下一块碎片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某片区域。那是一片被浓郁绿色覆盖的盆地,盆地中隐约可见袅袅炊烟,似乎有人烟聚集。
就在他准备动身下山,进入那片盆地时,山风送来了一阵奇异的声音。
那并非人语,也不是寻常的鸟兽鸣叫,而是一种极其细微、密集、仿佛无数细小金属片在高速震颤摩擦的“沙沙”声,其间还夹杂着某种若有若无、能撩拨生灵心绪的诡异韵律。
这声音让林凡感到一丝本能的警惕。他凝神望去,只见从山下盆地的密林中,飞出了一片“彩云”。那是由无数只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飞虫组成的虫群!它们翅膀震动的频率高度一致,形成了那令人牙酸的“沙沙”声,飞行轨迹也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规整与诡异,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汇聚。
“蛊虫?”林凡眉头微挑。在南疆地界,出现如此规模、如此驯化的虫群,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个神秘而令人忌惮的词汇——蛊。
他想起之前从黑水村村民和一些行商口中零碎听来的关于南疆的传闻。这片土地山高林密,部族林立,风俗迥异于中原,其中尤以擅于驭使虫蛇、精通诡谲巫蛊之术的“蛊师”最为神秘莫测。他们往往聚寨而居,排外且手段诡异。
“钥匙碎片的气息,似乎就在那片盆地之中……难道与某个蛊寨有关?”林凡心中思忖。这无疑增加了获取碎片的难度和变数。蛊术手段防不胜防,与之前面对的武力或规则攻击截然不同,更侧重于对生命本质、灵魂意识的直接影响。
他沉吟片刻,没有贸然潜入。而是寻了一处隐蔽的所在,盘膝坐下,尝试进行更进一步的探查。
他先是将神念沉入定源珠,更加专注地感应那块钥匙碎片。反馈回来的信息依旧模糊,但能确定其大致就在盆地中央偏西的方位,而且其波动似乎被某种力量笼罩、温养着,并未像之前几块那样或是被封印、或是处于无主状态。
接着,他尝试动用“概念编织”的感知,去“倾听”那片盆地自然散发出的“信息流”。风声、水声、草木生长的声音、鸟兽虫豸的活动……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极其淡薄却无处不在的、由无数种微量生物信息素、特殊植物孢子以及某种精神烙印混合而成的“蛊之韵律”。
这种“韵律”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整个盆地。它并非单纯的防御或攻击,更像是一种识别与监控系统。任何不属于这片“韵律”的异物闯入,都会像水滴落入热油般,瞬间引起这张网的剧烈反应,以及其背后掌控者的警觉。
“果然戒备森严……”林凡暗道。强行闯入或者隐匿身形,恐怕都难以完全避开这种基于生命信息和精神波动的探测。
他的目光落在了怀中那枚翠绿色的“生命源符”上。此符蕴含最本源的生命之力,能否用它来模拟、或者“说服”这片区域的“蛊之韵律”,将自己暂时“同化”为被接纳的一部分?
一个想法逐渐成型。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耐心地观察、分析着那“蛊之韵律”的细节,寻找着其可能存在的规律或“接口”。同时,他也注意到,在山下通往盆地的几条小路上,偶尔会有一些穿着色彩鲜艳、绣满奇异图案服饰的本地人出入。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与那“蛊之韵律”同源的气息,显然是寨中居民。
观察了约莫半日,林凡心中有了计较。
他选定了一个方向,那里有一条相对偏僻的小路,且根据他的感知,此处的“蛊之韵律”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或许是靠近某种特定植物群落?)而存在一丝极其细微的、周期性的“波动间隙”。
时机将至。
林凡深吸一口气,将生命源符握在手中。他不再极力收敛自身气息,而是引导源符的力量,模拟出一种温和、无害、且带着一丝与当地草木精灵亲近的生命波动。同时,他动用“概念编织”,极其精妙地调整自身外泄的精神频率,使其与那“波动间隙”出现时,周围环境的主流“韵律”高度契合。
他就像一个最顶尖的伪装大师,不是在对抗环境,而是在“融入”环境。
当那“波动间隙”出现的刹那——
林凡动了。
他如同一个真正的、与山林融为一体的精灵,步伐轻灵而自然地踏上了那条偏僻小路,向着盆地深处的蛊寨方向,不疾不徐地走去。
他的气息,他的生命波动,甚至他行走的节奏,都完美地嵌入了那片土地的“韵律”之中。
一路上,有几只色彩艳丽的蝴蝶从他身边翩然飞过,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一条盘踞在路边岩石上晒太阳的碧绿小蛇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便继续假寐。甚至有一队巡逻的、身上爬满各种毒虫的蛊寨守卫与他擦肩而过,也只是略带好奇地瞥了他一眼这个“生面孔”,却并未上前盘问或表现出敌意,仿佛他本就属于这里。
生命源符的力量与精妙的“概念编织”,成功地欺骗了这片土地的“感官”。
林凡心中稍定,但警惕并未放松。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挑战,在于进入寨子,找到并取得那块被温养着的钥匙碎片。
随着他的深入,盆地的景象愈发清晰。依山而建的吊脚楼层层叠叠,风格粗犷而古拙。随处可见各种奇特的蛊盆、药篓,以及一些绘制着狰狞虫蛇图案的图腾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虫腥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能让人心神微微恍惚的奇异熏香味道。
寨子中央,似乎有一片被格外严密守护的区域,那里矗立着一座比其他吊脚楼都要高大、装饰也最为繁复的建筑,看上去像是祭祀之地或者族中重地。而定源珠的感应,以及世界脉络图上闪烁的光点,都明确地指向了那个方向!
碎片,就在那里!
林凡目光微凝,正思考着如何接近那片核心区域。
突然,一个带着浓郁南疆口音、略显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外来的客人,你的身上,有很好闻的生命气息……但,似乎也带着一些……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林凡心中一凛,缓缓转身。
只见一个穿着深紫色绣满虫纹服饰、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神秘刺青的老妪,正拄着一根扭曲的蛇头木杖,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她的眼睛并不浑浊,反而锐利得如同鹰隼,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她的肩膀上,停着一只通体漆黑、只有复眼闪烁着红光的怪异甲虫,正振动着翅膀,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老妪的目光,先是落在林凡手中的生命源符上,带着一丝欣赏与疑惑,随即,又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落在了他丹田处那被极力隐藏的钥匙碎片光轮之上。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复杂难明的神色。
“跟我来吧,年轻人。”老妪用木杖顿了顿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大祭司,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