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西安城彻底沦为绝望与混乱的温床。
苦水井涌出的清泉如同沙漠中的一滴甘露，勉强维系着生存的底线，却远远不足以冲刷弥漫全城的腐朽与疯狂。
黑水域的侵蚀变本加厉。
街道上黏稠的黑渍范围日益扩大，如同不断增殖的疮疤。
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腐臭与阴寒的气味越来越强烈。
寻常百姓即便用布条捂住口鼻，时间稍长也会感到头晕目眩，体力不支。
更可怕的是邪祟的异变。
低阶邪祟几乎绝迹，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因吸收黑水能量而扭曲、强化的邪祟。
蚀骨祟的骨骼覆盖上金属般的漆黑光泽，爪牙锋利到能轻易撕裂生铁。
影祟不再满足于纠缠影子，它们能短暂地融入黑水渍中，突袭起来防不胜防。
甚至出现了体型庞大、由无数腐烂尸块与黑水凝聚而成的腐尸秽，所过之处，连墙体都被腐蚀消融。
夜间，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与摩擦声此起彼伏。
古蛮族的行动也愈发猖獗。
最初的隐蔽刺杀和破坏，逐渐变成了小规模的公开袭击。
三五成群的古蛮战士，穿着混杂了西安城百姓衣物的皮甲，明目张胆地冲击巡逻队、抢夺物资点，甚至试图靠近苦水井区域。
他们似乎不再刻意隐瞒身份，脸上那蛮族特有的战纹和狂热的眼神，在火光下清晰可见。
“杀！为了圣族复兴！”
疯狂的呐喊时常在街巷中响起，伴随着激烈的打斗声和爆炸声。
他们如同注入死水体内的病毒，疯狂地繁殖和破坏。
顾默遭遇的袭击频率陡增。
从他离开泽水帮据点前往狩猎邪祟，到返回途中，往往要经历数波伏击。
这些古蛮战士配合默契，手段狠辣，动用淬毒弩箭、爆炸符石、甚至驯化的低阶变异邪祟，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如今的顾默已非昔日需要谨慎隐藏的巡城队长。
内劲九层的修为，配合圆满层次的狂风身法、让他化身成为黑暗中的收割者。
一次，七名古蛮战士借助废墟地形布下绝杀阵，弩箭如雨，封堵所有退路。
顾默身影晃动，在箭矢缝隙中穿梭，手中精钢刀划出连绵刀光，瞬间斩碎弩机，割裂咽喉。
又一次，两名显然是头目的古蛮武者联手阻击，一人使重斧，势大力沉，一人用短刺，诡谲阴毒。
顾默以刀对斧，硬碰硬丝毫不落下风，九层内劲爆发，震得对方虎口崩裂。
又以蚀灵盏干扰持短刺者的身形，抓住其瞬间的凝滞，一刀破开防御，了结性命。
随着时间的过去，顾默体内的邪祟残留能量又渐渐的累积起来，只要再给他一天时间，就可以再次突破了。
……
泽水帮据点，地窖入口旁的狭小房间内，油灯的光芒摇曳不定。
顾默、李婷婷、吴风、吴鸣、陈九五人围坐。
气氛凝重，外面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和邪祟嘶鸣。
李婷婷脸上带着疲惫，率先开口。
“顾队，苦水井那边压力越来越大。”
“古蛮族的人像疯了一样，这几天已经发动了不下十次冲击。”
“虽然都被打退了，但兄弟们都挂彩了，弩箭和人员消耗很大，他们好像根本不怕死。”
吴风沉声道：“城里的邪祟也越来越凶。”
“昨天巡逻队遇到一只变异尸犬，速度力量比前几天又强了三成，我差点对付不了。”
吴鸣眼神发狠。
“妈的！那些古蛮崽子现在简直无法无天！白天都敢在街上晃悠！城防军和衙门的人呢？就知道缩在内城！”
陈九脸色阴沉：“水能吊着命，但救不了人心。”
“现在外面乱成一锅粥，有点力气的人都想着抢别人手里的，而不是联合对外。”
“我听说，内城那边几个大帮派，为了多分点水，差点自己火并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顾默身上。
顾默沉默片刻，才开口：“古蛮族在消耗我们，也在试探西安城的底线，摸清我们的实力，为总攻做准备。”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突然由暗转明，按照目前的分析，城外的军队，恐怕也在持续增多。”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四人：“接下来，不会是这些小打小闹了，真正的风暴快要来了，以你们现在的实力，一旦大战爆发，自保都难。”
李婷婷几人心中一凛。
他们知道顾默说的是事实。
“顾队，那我们该怎么办？”李婷婷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顾默看向他们：“短时间内，尽一切可能提升实力，丹药、武器、护甲，有什么缺的，需要什么，直接去找莫玲和夜枭要。”
吴风愣了一下：“找他们要？他们会给吗？现在资源那么紧张……！”
顾默眼睛闪过精光：“就说是维持和扩大净水装置必需的材料和人手保障。”
“他们不敢不给，西安城现在还能维持不崩，靠的就是那点水，他们比我们更怕装置出问题。”
陈九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妙啊！顾哥！我这就去拉清单！保证把咱们需要的修炼丹药、金疮药、兵刃磨石、内甲，甚至辅助突破的药材，全都算进必要物资里！”
李婷婷也反应过来，重重点头：“我明白了！我会负责和莫司长对接，她知道我的身份，由我出面，更容易取信。”
吴风和吴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有顾默这句话，他们就能获得平时想都不敢想的资源，实力必然能快速提升。
“抓紧时间。”顾默最后强调。
“丹药不是糖豆，吃了要炼化。”
“新武器需要熟悉，大战来临前，每提升一分实力，活下去的机会就大一分。”
他没有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但冰冷的现实和清晰的道路，反而让四人心中涌起更强的斗志。
“是！顾队（顾哥）！”四人齐声应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李婷婷和陈九立刻起身去筹划如何“合理”地索要资源。
顾默则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黑暗，那里有着更多的资粮，等待他去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