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先锋军的溃败,三位魔将的伏诛,以及林凡从魔魂中拷问出的惊天情报,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全球同盟高层掀起了惊涛骇浪。然而,当“星枢”会议结束,林凡宣布了“隐匿”、“撤离”、“斩首”三大应对战略,并将“三年”这个残酷的倒计时公之于众时,弥漫在高层间的,并非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重与紧迫。
真正的残酷,并非来自遥远的、三年后的威胁,而是眼前这场“胜利”之后,满目疮痍的世界,以及那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
会议结束后,林凡没有片刻停歇,他的身影出现在全球各个受灾最严重的区域上空。龙皇领域虽已收起,但他强大的神识依旧如同无形的巨网,笼罩四方,将战争留下的创伤,清晰地映照在心湖之中。
北美,纽约曼哈顿。
昔日摩天大楼林立的金融中心,如今已沦为一片废墟与焦土。近半的建筑坍塌,街道上布满深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魔气残留的刺鼻恶臭。被魔物酸液腐蚀的金属骨架扭曲变形,被阴影魔吞噬了生命力的区域,草木枯败,大地龟裂,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救援队伍在废墟中艰难穿梭,挖掘着幸存者,更多的是抬出一具具覆盖着白布的尸体。哭泣声、呻吟声、机械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神盾局的清理小队正在用特制的圣光仪器净化被魔气污染的区域,但进度缓慢。巨大的伤亡数字不断汇总到临时指挥中心:平民死亡超过十万,伤者不计其数;超能战队阵亡三分之一,重伤者众多;经济损失……无法估量。
林凡悬浮在半空,看着下方地狱般的景象,面无表情,但紧握的双拳指节已然发白。他看到一个小女孩抱着破烂的玩偶,茫然地站在化为瓦砾的家园前;他看到一位母亲跪在废墟上,徒手挖掘,指甲外翻,鲜血淋漓,只为寻找可能生还的孩子。
欧亚大陆,原昆仑山外围防线。
这里曾是主战场之一,惨烈程度更甚。大地被法术和魔火犁过一遍,焦黑一片,随处可见巨大的坑洞和断裂的山体。低阶天魔的尸体堆积如山,正在被龙皇殿的修士以真火焚烧净化,以免魔气扩散污染灵脉。但联军付出的代价同样巨大。
蜀山剑派的飞剑折损近千柄,数十名筑基期弟子道基受损,数位金丹长老重伤闭关。龙虎山天师道法力耗尽、遭受魔气反噬的弟子躺满了临时搭建的医庐。圣殿骑士团的圣光结界多次被击破,不少骑士被魔气侵蚀,正在接受艰难的净化仪式,痛苦不堪。黑暗议会更是损失惨重,狼人和吸血鬼在近身肉搏中伤亡率最高,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清微道长拖着疲惫的身躯,指挥弟子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原本仙风道骨的脸上满是悲怆与疲惫。凯恩骑士长的圣铠上布满裂痕,他沉默地为死去的同伴做着祷告。
太平洋岛链,某小国首都。
这里几乎被从地图上抹去。低阶魔潮的肆虐加上天魔战舰降临时的能量冲击,让整座城市化为焦土。幸存者十不存一,基础设施完全瘫痪,瘟疫开始蔓延。龙皇殿派遣的医疗和净化小队正在全力救援,但面对如此大规模的灾难,仍是杯水车薪。绝望的哭喊和麻木的眼神,构成了这里的主旋律。
林凡的神识扫过全球,类似的场景在不断上演。巴黎塞纳河畔的残垣断壁,东京湾漂浮的船只残骸,开罗金字塔旁的焦黑痕迹……文明的伤痕,深可见骨。
楚山河将初步的伤亡统计报告呈送到林凡面前,声音沙哑:“盟主……初步统计,全球范围内,因这次袭击直接死亡的人数……超过百万。伤者数倍于此。联军方面,修士、异能者、精锐士兵阵亡超过五万,重伤失去战力者近十万。经济、基础设施损失……无法计数。”
冰冷的数字背后,是无数破碎的家庭、消逝的生命、被摧毁的文明成果。
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以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呈现在所有人面前。这不再是演习,不是数据推演,而是血淋淋的现实。域外天魔,并非遥远的传说,它们是真实存在的、带来死亡与毁灭的恶邻!
“传令。”林凡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同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同时启动全球灾难救援最高预案‘涅盘’。所有成员势力,无条件开放资源、技术、人力,优先保障幸存者救助、灾后重建、魔气净化。阵亡将士,厚恤其家族,录入英灵殿。伤者,不惜一切代价救治。”
“另外,”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将‘三年倒计时’的消息,以适当方式,通告全体同盟成员。我们需要所有人……都清醒地认识到,我们正在面临什么,我们……没有退路。”
没有激昂的演说,没有虚假的安慰。只有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命令,和一份沉甸甸的、关乎种族存亡的责任。
所有人都明白,这场“胜利”,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间歇。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不是和平,而是一个更加残酷、更加紧迫的……三年备战期。
生存的压力,从未如此真切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林凡转身,望向窗外依旧有些浑浊的天空,龙瞳之中,倒映着废墟与硝烟。
“血,不会白流。”他轻声自语,仿佛立下一个誓言。
“这笔债,我会连本带利,向它们讨回来。”
战争的残酷,刻下了伤痕,也淬炼着决心。活下去,然后……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