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
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虚弱。
莫盖看着她，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
“叫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苏晓柒。”女孩抱着膝盖，身体向后缩，想离这个危险的男人远一点。
“留学生？”莫盖又问。
苏晓柒下意识地点头。
“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吹海风，画画？”莫盖的视线扫过掉在一旁的画板。
苏晓柒的身体抖了一下。
这个男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看着莫盖，恐惧再次占据了她的内心。
眼前这个男人，从一辆会潜水的五菱宏光里走出来，然后用一把雨伞把她电晕。
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想跑。
“站住。”
莫盖没有动，甚至没有提高音量。
但这两个字，像两根无形的钉子，把苏晓柒钉在了原地。
她不敢回头，身体僵硬，连呼吸都停了。
莫盖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
“哦？”莫盖走到她面前，“你刚才不是说，你看到了吗？”
“我记错了！我什么都没看到！”苏晓柒拼命摇头，眼泪流了出来。
“你看到了。”莫盖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看到一辆车，从海里开出来。然后，它又自己开回去了。”
苏晓柒的身体剧烈地颤抖。
他承认了。
他毫不掩饰地承认了。
“所以呢？”莫盖看着她，“想报警？”
他伸手指了指远处东京市区的方向。
“去吧。从这里跑过去，大概一个小时就能找到警察。告诉他们，你在海边看到了一辆会潜水的五菱宏光，车主还是个中国人。”
苏晓柒愣住了。
她知道，这个故事太离奇了。
说出去，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她只会成为一个笑话，一个疯子。
她瘫坐在沙地上，放声大哭。
“行了。”莫盖等她哭了十几秒，有点不耐烦，“别哭了。”
哭声停了。
苏晓柒抽噎着，抬起头，用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我来这里，是处理一些垃圾。”莫盖的语气缓和了一点，“一些欺负了我们自己人的垃圾。”
他蹲下来，和苏晓柒平视。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中国人吗？”
苏晓柒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好。”莫盖说，“记住一句话。”
他看着苏晓柒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苏晓柒的抽噎，停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长相很普通，属于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类型。
但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我不会伤害你。”莫盖继续说，“我刚才电你一下，只是为了让你冷静点。抱歉，下手重了点。”
苏晓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在发麻的后颈。
这是道歉？
“前提是，”莫盖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淡，“你把今天晚上看到的一切，都烂在肚子里。就当是做了一场荒唐的噩梦，明天早上睡醒，就什么都忘了。”
“能做到吗？”
空气，安静了。
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苏晓柒看着他。
危险。
这是她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
可是，他说得对。
如果他想灭口，自己根本活不到现在。
他完全可以在电晕自己之后，把自己扔进海里，神不知鬼不觉。
但他没有。
他等自己醒了过来。
然后，跟自己讲了这么一番道理。
还有那句……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我……”苏晓柒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只是晚上睡不着，出来画画，然后不小心睡着了。”
“很好。”
莫盖站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苏晓柒的画板和画具。
“自己能回去吗？”
苏晓柒连忙点头。
“走吧。”莫盖转过身，不再看她，“别回头。”
苏晓柒如蒙大赦。
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胡乱地把画板和画具抱在怀里，头也不回地朝着公路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
她不敢回头。
她怕一回头，那个男人就会改变主意。
莫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