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并非坦途,反而越发崎岖难行。灼热的气流从岩壁缝隙中嘶嘶喷出,地面布满了尖锐的熔岩凝块和湿滑的苔藓。叶凡将神念催发到极致,在黑暗中艰难地摸索前进,身后的轰击声和清道夫那特有的冰冷气息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
他体内的灵力在飞速消耗,伤势未愈的身体传来阵阵虚弱的信号。若非暗金金丹品质超绝,提供了远超同阶的续航能力,他早已力竭。
“不行,这样下去迟早被追上!”叶凡心念急转,目光扫过手中那半张阵图和几页笔记。阵图残破,线路模糊,很多关键节点缺失,而那笔记上的字迹虽然工整,但涉及阵法原理和坐标推演的部分晦涩难懂,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参透。指望这个逃出生天,希望渺茫。
他尝试沟通系统:“系统,扫描这半张阵图,能否补全或解析?”
(叮!消耗阳寿1天,进行深度规则解析……)
(解析失败。阵图残缺超过60%,核心能量回路与坐标锚点缺失。强行推演补全需消耗大量规则能量及阳寿,预估:50年阳寿,成功率低于10%。)
(系统建议:放弃该方案,性价比极低。)
五十年来阳寿?还成功率低于一成?叶凡嘴角抽搐,果断放弃。这破系统,关键时刻总掉链子,收费还黑得要死。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三条岔路。一条向上,隐约有凉风透下;一条向下,热浪扑面,似通往更深的地火之源;最后一条平行延伸,漆黑一片,气息混杂。
该走哪条?
身后的破空声已经清晰可闻,甚至能听到清道夫士兵那冰冷的交谈。
“这边!残留的气息很浓!”
“他受伤不轻,跑不远!”
没有时间犹豫!叶凡一咬牙,选择了那条平行延伸、气息混杂的通道。向上可能回到地面,但很可能落入赵家或清道夫的包围圈;向下风险未知,可能绝路,也可能绝处逢生;平行的这条,感觉最为诡异,或许能凭借复杂环境周旋。
他冲入通道,将速度提升到极限。这条通道异常曲折,四通八达,如同迷宫,而且岩壁材质特殊,能一定程度上干扰神念探查。这给了叶凡一丝喘息之机。
他凭借强大的记忆力和空间感,在迷宫中飞速穿梭,时而留下错误的痕迹,时而利用规则调和制造小范围的灵力紊乱,误导追兵。
然而,清道夫对“源石”波动的感应似乎极其敏锐,尽管叶凡已经将密钥碎片的气息全力收敛,对方依然能大致锁定他的方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死死跟在后面,距离在不断拉近。
在一次急转弯后,叶凡猛地停下脚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前方,没路了。
这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洞,但并非熔岩河所在。空洞中央,是一个干涸的、布满了龟裂痕迹的黑色石潭。而石潭的对面,是光滑如镜、浑然一体的岩壁,没有任何出口。
这是一条死路!
叶凡的心沉了下去。他迅速回头,只见三道灰色的身影已经堵在了他来时的通道口,冰冷的杀意毫不掩饰地锁定了他。
“逃啊?怎么不逃了?”为首的清道夫士兵声音沙哑,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三人呈扇形缓缓逼近,寂灭长矛直指叶凡,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绝境!
叶凡背靠着冰冷的岩壁,手握幽冥粪叉,暗金金丹疯狂运转,残存的灵力在经脉中奔腾。他眼神锐利,扫视着逼近的敌人和这片绝地,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生机。
规则调和?对方有三人,范围有限,难以同时影响。
幽冥粪叉?威力虽强,但灵力不足,难以连续爆发。
残碑碎片?除了提供精纯灵力和微弱感应,并无直接攻击手段。
钥匙?还在温养,无法动用空间之力。
秽源珠?依旧死寂。
似乎……真的山穷水尽了。
清道夫士兵显然也认为胜券在握,并不急于立刻动手,似乎想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交出源石碎片,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为首者冷冰冰地说道。
叶凡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想要?自己来拿!看看你们要付出几条命来换!”
就在他准备拼死一搏,哪怕自爆金丹也要拉个垫背的瞬间,他的脚后跟无意中踢到了身后那光滑岩壁底部的一块松动的石块。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在这寂静的绝地里显得格外清晰。
叶凡和三名清道夫士兵同时一怔。
下一刻,在叶凡背后那光滑如镜的岩壁之上,毫无征兆地亮起了无数道细密、古老、充满道韵的银色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迅速流转、组合,勾勒出一个巨大、复杂、散发着苍茫浩瀚气息的阵法图案!
阵法中心,空间微微扭曲,一股吸力骤然传来,作用在叶凡身上!
“什么?!”
“阻止他!”
清道夫士兵脸色大变,虽然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阵法是什么,但绝不能让目标逃脱!三柄寂灭长矛瞬间化作三道灰色闪电,直刺叶凡!
然而,他们的攻击在接触到那银色阵法光芒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苍茫的气息轻易化解、吸收!
叶凡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全身,眼前银光大盛,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要被拉入另一个空间。
在彻底被传送走的前一瞬,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在那阵法光芒最盛处的岩壁上,似乎镶嵌着一块不起眼的、布满了灰尘的残缺石碑,那石碑的材质和上面模糊的刻痕,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与他融合的溯源残碑碎片,竟有几分相似!
嗡!
银光暴涨,瞬间淹没了叶凡的身影。
当光芒散去,原地只剩下那面恢复了光滑的岩壁,以及三个扑了个空、惊怒交加的清道夫士兵。
“该死!是远古传送阵!”
“他跑不了多远!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而此时,叶凡只觉得天旋地转,经历了一番比之前从第七前哨站传送时更加剧烈、但持续时间更短的空间撕扯后,重重地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噗!
他忍不住又喷出一口鲜血,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刚刚恢复一些的伤势再次加重。
他挣扎着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更加古老、更加残破的地下遗迹。四周是坍塌大半的石柱和残垣断壁,空气中弥漫着万年不变的尘埃与死寂。头顶并非岩壁,而是一片混沌的、扭曲的暗色虚空,偶尔有细微的空间裂隙如同闪电般一闪而逝。
而他此刻,正身处一个巨大的、同样布满尘埃和裂痕的圆形石台中央。石台周围,矗立着十二尊形态各异、但都已残破不堪的巨石雕像,它们拱卫着石台,仿佛在守护着什么。
叶凡的目光,瞬间被石台正前方,那尊最为高大、虽然布满裂痕却依旧保持着完整形态的雕像所吸引。
那雕像雕刻的并非人形,而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如同无数规则线条纠缠而成的抽象存在。而在雕像的基座之上,静静地矗立着一块约一人高的石碑。
石碑通体呈现暗金色,与他体内的暗金金丹颜色隐隐呼应。碑体残破,缺失了左上角和一些边沿,表面布满了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银色符文,这些符文此刻正缓缓流淌着微光,与他之前触发传送阵时的光芒同源。
而最让叶凡心神剧震的是,这块暗金石碑散发出的那股苍茫、古老、仿佛承载着天地至理的气息,与他规则本源深处的溯源残碑碎片,同出一源!甚至……更加纯粹,更加完整!
“这是……另一块……更大的……残碑?”叶凡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难道他阴差阳错,竟然被传送到了一处与“源初石板”、与彼岸、与古老契约相关的另一处遗迹?
他强撑着站起身,踉跄着走到那暗金石碑前。越是靠近,体内残碑碎片的共鸣就越发强烈,甚至传递出一种“回归”般的渴望。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那冰冷的碑身。
嗡——!
比在第七前哨站时更加浩瀚、更加磅礴的信息流,如同宇宙初开般的洪流,瞬间冲入了他的识海!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破碎的画面,而是一段段更加清晰、更加连贯的古老记忆碎片……关于契约的订立……关于平衡的维系……关于……“债务”的真正起源与意义……
(叮!检测到超高浓度规则信息源!“溯源残碑(较大碎片)”接触成功!开始强制接收并更新数据库……)
(警告!信息流过于庞大!宿主神魂负荷过重!即将触发系统保护机制……)
叶凡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开,无数古老的符文、画面、低语在脑海中翻腾,他死死支撑着,不肯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缘。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信息洪流淹没的瞬间,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检测到关键历史碎片“原初契约·第七条补充条款(部分)”……正在解析……)
(解析成功……内容涉及……“债务豁免”与“功绩抵扣”机制……)
(信息录入……系统核心规则库更新中……)
(更新完成。依据新获取的“原初契约·第七条补充条款(部分)”,重新核算宿主债务……)
叶凡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债务……豁免?功绩……抵扣?
他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系统的下一步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