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思绪及瓶颈期的滞涩感让萧菱心绪不宁，深知强求无益，与肖潇见面回来后，罕见地蒙头大睡，来放松紧绷的心神。
翌日晨，吃完灵食收拾妥当后，她便出去溜达闲逛，尤其是去各大丹阁。
一炷香后，来到青云剑宗的丹阁前，猛的一灵机，果断踏入阁内，浓郁却不刺鼻的灵药气息萦绕周身。无视了那些陈列低阶丹药的柜台，径直走向内厅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
“前辈，请问贵阁可有破障丹？”萧菱开门见山。
老者闻声抬头，和煦的笑容：“道友来得正巧，破障丹炼制不易，库存寥寥，如今恰好还剩一枚。”
看似随意地打量了萧菱一眼，实则心下清明。
“作价几何？”萧菱追问。
“五百下品灵石。”
“坊间市价不过四百，前辈莫不是欺我面生？”
他面容略显尴尬，随即笑道：“道友有所不知，近来几味主药稀缺，成本确是涨了。不过……若道友诚心要，四百八十块灵石，就当交个朋友。”
萧菱心下冷笑，只将四百灵石取出，置于柜上，声音平静无波：“我仅余四百。卖，还是不卖？”
见状，他脸上露出无奈与让步：“也罢，老夫观道友面善，今日便结个善缘，四百就四百吧。”
萧菱正欲支付灵石，取出一瓶五行灵果酒置于柜上：“灵石还差些许，以此灵酒抵价，不知可否？”
掌柜疑惑地揭开瓶塞，一股清冽果香混合着纯净灵气瞬间溢出。
轻嗅一口，眼中爆发出惊喜之色。“这灵酒……灵气凝练，醇而不烈，虽用料寻常，然酿造手法极为高明，竟能将灵气锁得如此完美！绝非寻常散修所能及！”
意识到，此女在“灵酒”之道上亦有独到之处。
猛地看向萧菱，语气热切了许多：“此酒是道友所酿？”
“闲时之作，入不了眼。”
“道友过谦了！”
心中快速权衡，若能将她与宗门紧密地绑定，这功劳定然不小。
“以此技艺，若辅以百年以上灵果，必能酿出品阶更高的灵酒！不知……道友可愿与我青云剑宗合作？”
萧菱心中微讶，沉吟：“合作？”
二人心中同时响起：鱼儿上钩了。
“正是！由我青云剑宗提供百年灵果及所需辅料，道友负责酿造，所得灵酒专供我宗，利润……按三七分账，道友占三成！”
又补充道，“为表诚意，这枚破障丹，我便以成本价三百五十灵石予你！”
萧菱心念，三成利润看似不高，但省去了自己想要收集高阶灵材的麻烦和售卖的风险，更重要的是有了一张护身符。
挂上与青云剑宗合作的名头，应该足以让李家、王家、林家之流，明白动她等于挑衅青云剑宗的利益。
至于陆琛提及，灵气虚浮根基不稳的修士来自黑沼林，是否与“邪修”一派，还是和赵长老不合的对立一派，还真不好说，不过她与青云剑宗有利益关系，那么对方总得思量几分。
这能暂时缓解萧菱与陆琛兄妹时刻担忧未知危险的心境。还能借此渠道，打探青云剑宗消息，换取资源，比帮扶“同乡”更可靠直接。
“可。”
萧菱点头，“但我需言明，使用百年灵果酿酒，我需时间摸索，无法保证即刻成功。”
“无妨！我可予你一年之期尝试，期间灵材由宗门承担。若一年后仍无成酒，道友需按市价偿还前期耗费。若成，则按约行事。此外，每季度需有一定量的酒液产出，以便评估进度。至于酒方，宗门绝不探究，但此酒需独家供应青云剑宗。”
“可。”
“好！爽快！既如此，便需订立契约，以保双方权益。”
他引萧菱至二楼静室。青玉案前，刘掌柜指尖灵力凝聚，于虚空中勾勒出金色契约条文，字字蕴含灵压，直透神魂。条款包括独家供应、利润分成、材料供应、违约惩罚等，其中一条赫然写着。
“违约者废去修为，逐出宗门辖境。”
萧菱细细看过，目光沉静。指向另一处，缓声道：“再加一条——若青云剑宗弟子或相关人员，以任何形式强索、窥探酒方，需赔偿萧菱上品灵石千块，或等价丹药、法宝。”
他略一沉吟，便道：“可。”
随即，正色道：“契约既备，需以精血为引，立天道誓言，方得成立。”
精血！
哎呀！心中猛地一沉。这一步，有些出乎她的预料和掌控。
在修真界，精血绝非等闲之物。它蕴含修士本源精气与神魂印记，与自身命运、修为乃至性命息息相关。
无论是施展禁术咒术、炼制与本命相关的法器法宝，还是如眼前这般订立最高规格的天道契约，都离不开精血。
如果精血落入心怀叵测之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可被追踪锁定，难以遁形；重则可能被用于施展恶毒的诅咒、血脉咒杀，甚至炼制成分身、傀儡，受制于人，生死不由己。
她阅览过的诸多杂书游记中，都明确提及精血之忌，再三告诫修士需谨慎保全，非绝对信任或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交出。
也曾见过只言片语提及一些魔道邪法，可利用精血远程施法，歹毒异常。至于破解他人以自身精血施加的束缚或诅咒，方法更是寥寥，且无一不是艰难万分，要么需要远超施术者的修为强行抹除，要么需要找到极其罕见、能斩断因果联系的天材地宝，或者修炼失传的、专克血脉咒术的秘法……总而言之，对现在的她而言，一旦精血离体融入契约，便意味着将部分主动权交了出去，短期内或许无事，但长远来看，终是一个隐患。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利弊权衡之下，短期内的安全保障和资源渠道，对她目前而言更为迫切。
而且，据她判断青云剑宗作为名门正派，又有天道契约约束，短期内应不会拿她的精血做什么小动作，他们更感兴趣的，恐怕还是她这个人以及她所能创造的价值。
“可。”
压下心头的不安，逼出一滴殷红的精血，浸入她的名字中，同时融入那金色的契约符文之中。
刘掌柜，刘文康亦然。
霎时间，血纹与符文交织，化作两道无形的锁链，分别没入双方心口。一股浩渺而威严的天道威压降临，静室内的空气凝固了刹那，昭示着契约正式成立。
天道血契！萧菱心中凛然。
这是约束力最强，也最为凶险的契约之一。刘文康竟如此郑重其事，既显示了对此合作的重视，也意味着她与青云剑宗的绑定，比预想中更深了一层。
暗自警醒，日后行事需更加谨慎，这滴融入契约的精血，既是保障，也是一个潜在的隐患。提升修为，尽快拥有自保乃至摆脱束缚的力量，是唯一的根本解决之法。
契约既成，刘文康笑容更盛，约定三日后她便可来取第一批酿酒灵材。
收好破障丹，告辞离去。
待她走后，刘掌柜来到静室，取出一枚特制的传讯玉符，恭敬地将今日之事，一一录入其中，玉符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而萧菱走在返回小院的路上，手中握着那枚来之不易的破障丹，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反而更加沉重。
与青云剑宗的合作是一把双刃剑，获得了短期的庇护与资源，也意味着进入了更高层面的视线，并且留下了一个关乎自身本源的精血隐患。
前方的路，似乎清晰了些，却也更加如履薄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