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秘阁深处,岁月仿佛被浓稠的墨香与古老的法则痕迹所凝固。陆青禾合上手中那卷以某种异兽皮鞣制、触手冰凉坚韧的《界墟古录》,眸中混沌之光流转,沉淀着思索与了然。历时数载,几乎将青鸾宗秘阁中所有涉及界域、虚空、飞升的典籍翻阅殆尽,他终于对前路有了更为清晰,却也更加沉重的认知。
据诸多古籍相互印证,妖界与那传说中的灵界之间,确实存在着空间相对薄弱的节点,甚至存在一些上古遗留、未被完全封闭的隐秘通道。然而,这“相对薄弱”也只是相较于正常坚固无比的界域壁垒而言。欲要穿越其间,所需承受的虚空撕扯之力、混乱法则碾压、以及可能遭遇的时空乱流,远超寻常想象。
“非化神后期修为,元神与肉身浑然一体,初步触及法则本源,且需有强大的空间属性通灵法宝护持,方有五六成把握安然渡过……”陆青禾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回味着《界墟古录》中的核心论断。此书乃青鸾宗一位上古时期曾尝试冲击飞升的先辈所留,记载详实,判断精准。
他自身虽初入化神,但凭借混沌之道与归墟之意的特殊性,真实战力或许不逊于一般化神中期,可面对那等程度的界域穿梭,依旧力有未逮。更重要的是,他并非孤身一人。苏小婉元婴初成,根基尚需打磨;弟子青霖更是刚刚起步,潜力虽巨,却远未到能独当一面之时。既要带她们同行,护其周全,那所需的保障,便更要提升数个层级。
“虚天遁影舟……”陆青禾心念微动,那艘尺许长的暗银飞舟便浮现于掌心,流光溢彩,空间符文明灭不定。此舟确是难得的空间异宝,速度与隐匿性极佳,但按其品阶,承受化神初期、中期的虚空压力尚可,若要抵御通往灵界节点的恐怖环境,尤其是可能存在的、足以湮灭元神的“九天湮灭神风”与“空间折叠陷阱”,则显得力不从心。
“需得将其加固,提升品阶。或者……寻找更合适的载体。”陆青禾沉吟。以他如今化神级的炼器造诣,结合混沌之道的熔炼之能,以及从青鸾宗秘阁中学到的诸多上古炼器法门,重新祭炼、提升虚天遁影舟并非不可能。但所需材料,无一不是世间难寻的奇珍,尤其是一些核心的、能稳固空间、抵御法则侵蚀的神料,即便在资源丰饶的妖界,也属凤毛麟角。
另一条路,则是寻找一件品阶更高、专司防护的虚空类灵宝。但此类宝物,可遇不可求,每一件现世都足以引起化神级存在的争夺。
“材料……或是机缘……”陆青禾将目光投向秘阁窗外,那无尽辽阔的妖界天地。此界底蕴深厚,广袤无垠,未必没有他所需之物。青鸾宗虽以生命之道见长,于炼器、寻矿并非顶尖,但其交友广阔,或许能通过宗门渠道,探听到一些消息。
他并未急于行动,而是将心神沉入对虚天遁影舟结构的深度推演之中。混沌元神光芒大放,无数符文在其心间流转、组合、拆解,模拟着融入各种珍稀材料后飞舟结构的变化,以及如何将自身对空间、混沌、归墟的感悟,更精妙地烙印于法宝核心,使其不仅坚韧,更能具备一丝混沌特性,可化外力为己用,或引动归墟之力消弭侵袭。
这个过程,本身便是对大道领悟的深化与运用,是对化神境界的巩固与开拓。
与此同时,栖梧台上。
苏小婉与青霖的修行也已步入新的阶段。在苏小婉的悉心指导和金皇偶尔以“概念”辅助下,青霖已能较为自如地掌控那对青鸾光翼,虽还不能长途翱翔,但短距离滑翔、御风而行已无大碍。她的修为也成功突破至筑基大圆满,开始为凝结金丹做准备。其体内那丝青鸾祖血,在稳步修行中缓缓释放着潜力,使得她周身清气缭绕,与古木共鸣,俨然有了几分青鸾神鸟的雏形。
苏小婉自身亦未放下修行。妖界灵气充沛,环境迥异,对她感悟水之道的“至柔”、“润泽”、“浩瀚”等多重特性颇有助益。她时常与青霖一同入定,引导其修行之余,自身元婴也愈发凝实,对天地灵气的吞吐炼化效率稳步提升。
金皇则显得更为神秘。它似乎对青霖觉醒的青鸾血脉颇感兴趣,时常绕其飞舞,额顶虚实棱镜隐晦地扫描、记录着那古老血脉中蕴含的风与生命法则碎片。它自身的气息也在潜移默化地增长,甲壳上的纹路愈发深邃,那枚古虫坐标印记时而会主动汲取一丝来自青霖血脉共鸣时引动的、极其稀薄的远古气息,仿佛在补充着什么。
这一日,陆青禾自秘阁中走出,来到栖梧台。他看向正在切磋法术控制的苏小婉与青霖,目光温和。
“师尊!”青霖见到他,立刻收起法术,恭敬行礼,眼中满是孺慕。
苏小婉也停下动作,微笑看来:“可是有所得?”
陆青禾点了点头,又微微摇头:“前路已明,关隘亦清。通往灵界非易事,我等修为与依仗尚有不足。”他看向苏小婉和青霖,语气坚定,“不过无需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眼下,需为你二人,也为将来行程,早做谋划。”
他并未详述其中艰险,以免徒增压力,但点明方向,让她们心中有数。
苏小婉了然,柔声道:“但有所需,我们一同面对。”
青霖虽不完全明白,却也坚定点头:“弟子定努力修行,不负师尊期望!”
陆青禾欣慰一笑。他心中已有初步计划:一方面,借助青鸾宗乃至更广的人脉,留意打探所需炼器神料或高阶空间灵宝的消息;另一方面,继续深化修行,尤其是空间之道的感悟,并开始着手推演、筹备提升虚天遁影舟的具体方案。
前路虽有风雨,但道心愈坚。于他而言,这探寻与准备的过程,亦是修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化神之路漫长,每一步的积淀都至关重要。而肩头负着的,不仅是自己的道途,还有道侣与弟子的未来,这让他前行的脚步,更加沉稳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