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翠云峰染上一层血色,山谷内的阴影逐渐拉长,吞噬着最后的光明。隐藏在山脊灌木丛后的四人,心跳却与渐暗的天色相反,越跳越快。敌人的巢穴入口近在咫尺,苏岚可能就被关在咫尺之遥的地下,然而理智却告诉他们,绝不能轻举妄动。
“硬闯是下策。”吴山岳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冰水浇熄了金万两冒进的躁动,“我们需要制造混乱,调虎离山,或者找到另一个入口。”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被巧妙伪装的洞口,以及洞口上方陡峭的岩壁。
“我刚才靠近时注意到,”他指着洞口上方大约十几米处的一丛特别茂密的爬山虎,“那里的岩壁颜色和纹理与周围有细微差别,而且……有非常微弱的气流涌出,带着和下面洞口一样的、极淡的机械润滑油味。”
陈玺立刻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果然!那片岩壁的岩石接缝似乎过于规整,虽然被藤蔓完美覆盖,但仔细看,能发现边缘有人工抹平水泥的细微痕迹!
“是通风口!或者备用出口!”陈玺低呼。
“可能性很大。”吴山岳点头,“这种隐蔽据点,通常会留有紧急出口。从上面下去,比从正面突破更隐蔽,也更出其不意。”
计划瞬间清晰——兵分两路!
吴山岳负责从上方可能的通风口潜入,制造混乱,寻找苏岚。
陈玺和凌笑笑在外围策应,利用金万两搞来的大功率扩音器和几个燃烧棒,在约定的时间,于山谷另一头制造巨大的动静和火光,吸引主力注意。
金万两则负责望风和开车接应——这是他最擅长的。
“记住,十分钟!”吴山岳看着军用腕表,神色严峻,“无论我是否得手,十分钟后,你们必须立刻撤离到预定汇合点!绝不能耽搁!”
“明白!”陈玺和凌笑笑重重点头。金万两也难得地严肃起来,连连保证。
行动开始!
吴山岳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再次悄无声息地向山壁上方攀去。他的攀岩技巧高超得惊人,仅凭一些微小的凸起和裂缝,就能稳定而迅速地上升,很快便接近了那丛可疑的爬山虎。
陈玺和凌笑笑则带着装备,借着地形掩护,快速向山谷另一侧迂回。金万两趴在山脊,拿着望远镜,紧张地盯着下方洞口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终于,吴山岳抵达目标位置。他拨开藤蔓,确认了那确实是一个用钢栅栏封住、但锁头已然锈蚀的通风口!他用液压钳轻易地剪断了锁扣,无声地移开了栅栏,露出了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暗洞口。他回头,向山脊方向做了一个“准备行动”的手势,随即身影没入洞中。
金万两看到手势,立刻用对讲机低声道:“吴哥进去了!”
陈玺深吸一口气,看着腕表:“五分钟后,准时行动!”
五分钟,漫长的如同五个世纪。山谷死寂,只有风声和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时间到!
陈玺猛地按下扩音器开关!事先录好的、混合了野兽咆哮、枪声、以及人员呼喊的巨大噪音瞬间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同时,凌笑笑将点燃的燃烧棒用力投向远处干枯的灌木丛!
火光骤起!浓烟滚滚!噪音震天!
“怎么回事?!”
“哪里爆炸?!”
“快出去看看!”
山谷底部的洞口处立刻传来一阵骚动和呼喊!金属门被猛地打开,三四个人影惊慌失措地冲了出来,手持武器,紧张地望向火光和噪音传来的方向!
调虎离山计奏效了!
与此同时,通风管道内。吴山岳正沿着狭窄陡峭、布满灰尘和锈蚀的管道向下快速滑行。管道内部漆黑一片,只有头灯照亮前方。浓重的机械味和灰尘扑面而来。
滑行了大约二十多米,前方出现光亮和更大的空间。他谨慎地探头出去。
下面似乎是一个小型设备间,摆放着嗡嗡作响的发电机、空气净化器和一些通讯设备。没有人。通风口位于设备间的顶部角落。
他悄无声息地落下,如同灵猫。设备间外是一条灯火通明的现代风格走廊,与外部古老的伪装截然不同。能听到走廊尽头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跑动的脚步声,显然是被外面的动静吸引过去了。
吴山岳迅速观察环境。走廊两侧有几个房间门。根据他的经验,关押人的地方通常不会离入口和设备间太远,并且会相对独立。
他贴近第一个房门倾听——里面是鼾声,像是宿舍。
第二个房间——传来无线电通话声:“……外部受到干扰……疑似声东击西……加强内部警戒……”
第三个房间——门是厚重的金属门,门上有小窗,但被从外面闩住!里面似乎有微弱的动静!
就是这里!
吴山岳毫不犹豫,猛地用力撞开房门插销!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苏岚正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头发有些凌乱,但眼神依旧冷静,看到破门而入的吴山岳,她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和急切的光芒!
“唔!唔!”她挣扎着示意。
吴山岳迅速上前,割断她身上的绳索,撕开胶带。
“快走!他们是故意……”苏岚喘息着,话未说完——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在走廊炸开!子弹打在门框上,火星四溅!
“妈的!果然调虎离山!抓住他们!”刚才无线电房间里的守卫察觉不对,已经冲了过来,手中的手枪冒着青烟!
吴山岳反应极快,一把将苏岚拉到自己身后,同时猛地将桌子踢向门口阻挡对方视线!另一只手已拔出战术短棍!
“从通风口走!”他对苏岚低吼,同时向门外投掷出一枚震撼弹!
轰隆!刺眼的白光和巨大的噪音瞬间充斥走廊!
冲来的守卫被暂时致盲眩晕!
吴山岳趁机拉着苏岚冲回设备间,奋力将她托向通风管道入口!
“上面接应!快!”他大吼。
苏岚咬牙,抓住管道边缘,奋力向上爬去!
就在这时,更多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增援到了!
“抓住他们!”叫喊声和枪声再次响起!
吴山岳挡在设备间门口,利用狭窄地形和短棍格挡飞来的子弹,且战且退,为苏岚争取最后的逃生时间!
眼看苏岚已经爬入管道,吴山岳猛地向后一跃,同时甩出最后一枚烟幕弹!
浓密的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设备间和走廊!
“咳咳!小心!”
“别让他们跑了!”
在一片混乱和咳嗽声中,吴山岳敏捷地抓住管道边缘,最后一个翻身钻入,然后奋力将通风口的钢栅栏拉回原位,并用一根提前准备的铁栓从内部卡死!
“砰砰砰!”子弹打在栅栏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但无法立刻突破。
“走!”吴山岳推着上方的苏岚,两人在狭窄的管道内拼命向上攀爬!
身后下方,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撞击栅栏的声音!
山谷另一侧,陈玺和凌笑笑看到苏岚和吴山岳先后从通风口爬出,正在奋力向下撤离,而下方洞口处已经有敌人追出并向他们射击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接应他们!”陈玺大喊,和凌笑笑立刻用准备好的弹弓(金万两的“古董”收藏之一)向追兵发射钢珠,虽然威力不大,但足以进行骚扰和阻挡视线。
金万两也发动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在山谷间回荡。
吴山岳护着苏岚,利用绳索和娴熟的速降技巧,快速从陡峭的岩壁降下,与陈玺二人汇合。
“快上车!”
四人狼狈地冲上那辆旧帕杰罗。金万两一脚油门,轮胎刨起大量泥土和草屑,车子如同脱缰的野马,冲上小路,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身后,只剩下敌人愤怒的吼声和零星无奈的枪声。
车上,惊魂未定的苏岚剧烈咳嗽着,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她紧紧抓住陈玺的胳膊:“不能回洛阳!他们……他们可能知道我们的落脚点!而且……”
她喘息着,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铅笔潦草地画着一个奇怪的、如同许多眼睛组成的符号,旁边写着一个经纬度坐标!
“这是我偷听到和偷画下来的……他们……他们的最终目标……不是翠云峰……是这里!这个坐标!就在邙山深处!他们马上就要大规模行动了!”
陈玺接过纸条,看着那个诡异的“千目”符号和坐标,心脏再次狂跳!
幽冥社的真正目标,竟然还不是这里?那这个坐标指向何处?
帕杰罗在夜色中疾驰,将敌人的巢穴远远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