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里铺着一层层厚厚的干草，边边角角铺着软垫，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胤禛走近些蹲下去，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四哥，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胤禛道。
“那就好。”
老十三将小狗塞到胤禛怀里，亲自收拾一下带出来的干草，笑着说：“四哥，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胤禛和小狗漆黑黑的眼睛对视，嗤笑一声：“就叫富察仪欣。”
老十三：“？”
这是什么夫妻间的新情趣吗？
“四哥说笑了。”
胤禛爱怜摸了摸小狗，轻声道：“就叫百福吧。”
“好名字啊！”老十三惊叹道，念叨两句，“百福，百福。”
胤禛淡淡幽微轻笑，蜷起手指勾了勾小百福的下巴：
“嗯，你也觉得百福比富察仪欣好听些，对吧？”
老十三：“……”
他敢说吗？他敢说吗？
四嫂扇完老十四扇老八，前阵子半夜到老十七府上，还将老十七教训一顿，他敢说吗？！
在十三爷来到书房后，苏培盛煮完茶奉上，悄声退下。
他还是得隐晦提醒一下福晋，王爷生气了；再不济，提醒福晋给王爷随便准备点什么生辰礼也好。
来到正院。
苏培盛哈着腰，在正院偏殿见到仪欣。
仪欣手忙脚乱指挥着晴云和晴空训练小豆子。
她穿着橘红色的旗装，安安分分斜倚在软榻上，握着暖手炉，见苏培盛进来，忙不迭招了招手：
“十三爷给王爷送了什么生辰礼物？”
苏培盛：“福晋，十三爷给王爷送了一只小狗。”
仪欣弯唇：“那感情好。”
小豆子穿得喜庆，颈间系着亮晶晶的什么东西，苏培盛余光看不真切，心里好似有些分寸，开口打听道：
“福晋，明日便是王爷的生辰，您看咱们府上有什么章程，哪里用得上奴才，奴才也好事先准备着。”
“那，你让王爷今夜别回正院睡觉了。”
苏培盛：我去死行了吧。
晴空爽朗笑盈盈打趣：“福晋，小豆子是只笨猫，一点不随主子，怎么教了两日，还是学不会把主动站到主子面前晃脑袋呢？”
晴云亦是附和。
小豆子不服，高贵踱步到仪欣面前，昂着头表演一遍，猛猛晃了晃脑袋，颈间的戒指霎时间露了出来。
展示完，骄傲看着晴云晴空。
晴空蹲下喂了它一块小鱼干，拿着毛球就塞到它的脚边。
“真厉害。”
苏培盛这才看清楚指环，惊喜道：“哎呦，福晋，这是您给王爷准备的生辰礼物吗？王爷得高兴坏了。”
“算是吧。”仪欣慢悠悠指着苏培盛，哼道，“你可别给本福晋说漏了嘴。”
“欸！哪能啊！”
放心之后，苏培盛想回前院伺候胤禛，刚退出偏殿，晴空跟上去，塞给苏培盛一个鼓鼓囊囊软绵绵的荷包。
“福晋赏给苏公公的，苏公公伺候王爷辛苦了。”
苏培盛一捏，大惊，他跟在王爷身边没少收打点，可是福晋出手这般阔绰，还不曾有，怕是有上百两银子。
“哎呦，多谢福晋，这都是奴才份内的事情，只要福晋跟王爷都好，咱们做奴才的就好。”
晴空八面玲珑，笑道：“是这个理呢。”
偏殿内，晴云轻柔地扶着仪欣，谨慎给她把脉。
半晌，放轻呼吸，慢慢点点头。
——滑脉。
仪欣心里有底，漂亮明艳的脸上满是幸福，想到明日可以跟胤禛分享这个喜讯，她就按耐不住。
她和他有孩子了。
他们有小宝宝了。
“快，趁着十三爷在府上，扶我去桌案前给王爷写信。”
“欸！是！”晴云小心翼翼，尽管仪欣的脉象极其安稳，她还是想再尽心一点。
仪欣见晴云给她磨墨，捏起毛笔端正写下一点点字，不忘叮嘱道：
“让晴空再反复教一下小豆子，若是生辰出差错，可不好。”
“是，福晋。”
*
胤禛不在意他的生辰，自从和仪欣成亲后才稍稍改变，如今因为仪欣的冷待，又要变回去了。
晚膳前，仪欣在正院传过话来，说晚膳自己用了，让王爷和十三弟不必等她。
胤禛好气又好笑，适才吩咐膳房做她爱吃的蛋羹和牛乳茶。
如今她倒好。
膳厅。
老十三握着玉箸，想了又想还是问：“四哥，你和四嫂闹别扭了吗？”
胤禛淡淡摇摇头，平静用膳。
他怎么知道她怎么了，从前那般黏人，恨不得挂在他身上不下去，这两日，偏偏跟小豆子黏糊着。
在书房瞎折腾，就是不理他。
他肯定也是有问题的。
若是仪欣遇到这种事情，大抵会直接问出口，可是他仍旧做不到，做不到固执又直白问她怎么不亲近他了。
他做不到。
又觉得是不是整日都跟他黏在一起，她有些厌烦的缘故？
罢了，小孩子没长性，他需包容为上，引导为上。
胤祥看着胤禛下颌紧绷，垂眸沉默的模样，好心问：“要不，今夜弟弟陪四哥抵足而眠，叙话饮酒，迎四哥生辰吧？”
胤禛抬手示意他打住，用完膳赶紧回府。
暮色四合，冬日寒冷，呼出的雾气化作能看到的白雾，夜空里星星点点闪烁着星星。
送走老十三，胤禛抱着百福往正院走，他想跟她分享府上新来的小狗。
他已经许多年不曾养狗了，再看到，还是觉得很喜欢。
明明没多晚，正院的灯都熄了。
胤禛不高兴，站在门口处不愿意进去。
晴云悄声退出来，心里无限苦笑，福晋写信又说个没完，歇一会儿写一会儿，还没写完。
听闻王爷往正院来了，连忙吩咐熄灯，派她出来让王爷暂且歇在前院。
听了晴云的话，胤禛冷笑：“行啊，别说歇在前院，告诉福晋，本王日后歇在衙门都行。”
晴云连连说好话。
他不愿意再抱着百福，将它放下，在庭廊下压着火气踱步。
恰逢此时，小豆子好似闻到百福的气息，气势汹汹从窝里钻出来，围着百福就来回转，背上道毛都竖起来了，低低地叫。
百福还是个小狗，都不如小豆子胖，又是新的，害怕地往胤禛腿后躲。
小豆子见它退了，气焰更是嚣张，喵喵叫着重拳出击，扑上去就挠百福。
这是它的地盘！
百福吓得后退，小声汪汪叫，被小豆子按着欺负。
胤禛黑着脸，苏培盛赶忙将两只分开，还险些被气焰嚣张的小豆子挠了。
兵荒马乱里，胤禛谁也没管，甩袖离开。
富察仪欣，她的狸奴欺负他的小狗。
她也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