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止渊脚步一顿,当即折返身,朝着府门走去。
待马车稳稳停在门前,他已静立在马车旁,身姿挺拔,目光落在车帘上,神色依旧沉稳,只眸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意。
车帘被侍女轻轻掀开,先露出的是元昭宁那截莹白如玉的手腕。
宫止渊见状,当即伸出手,声音依旧是惯常的平稳低沉,听不出太多波澜,只在尾音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这么晚才回来,去了哪里?”
元昭宁低头看到车旁的宫止渊,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随即笑意漫上眉梢,自然地将手搭在他的掌心,轻声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宫止渊的指尖刚触到那片微凉的莹白,便顺势稳稳托住她的手腕,力道轻柔却带着不容错辩的稳妥。
他垂眸看着她从马车上缓步走下,目光掠过她发间沾着的几缕暮色。
宫止渊刚要开口回答 “刚当值回来”,话音还未出口,便见马车里又探出一只手。
他托着元昭宁手腕的力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垂着的眼帘微抬,眸色悄然沉了沉。
紧接着,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
正是被元昭宁带回府中的溪清。
宫止渊认识这人,没成亲之前在醉花阴见过。
他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深的审视所取代。
怎么会跟着昭宁回府?
指尖下意识地收紧了半分,连带着声音都比刚才冷了些许,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这位是?”
问话时,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溪清身上,反而落回元昭宁脸上,眸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元昭宁轻轻抽回搭在宫止渊掌心的手,指尖还若有似无地在他手背上滑过一瞬,才转身朝身后的溪清望去。
她眼尾弯着抹狡黠的弧度,笑意藏在睫羽下,语气却故作端庄:
“这位是我今日从樊楼特意接回来的贵客 —— 溪清公子。”
此时溪清已从马车上下来,虽然受了伤,却依旧身姿清挺。
元昭宁侧过头,对他温声招手:“溪清,过来见过驸马。”
溪清闻言上前,垂眸敛衽,动作恭谨:“见过驸马。”
元昭宁看着宫止渊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心底那点逗弄的心思愈发活跃。
她故意没立刻解释,反而转头看向溪清,语气温柔得能裹住暮色里的凉风:
“溪清,方才在马车上我让松露备的伤药,你记得待会儿回房就敷上,左颊的红肿要是明日还没消,我再让人去太医院取些好药膏来。”
说罢,她才慢悠悠转回头,迎上宫止渊沉了几分的目光,眼尾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却偏要装作无辜:
“驸马还不知道吧?今日在樊楼,溪清差点被襄王爷欺负了,若不是我赶得及时,他那双手怕是都要被侍卫拧伤了。我瞧着他一个人在醉花阴住着也不安全,索性接回府里,也好有个照应。”
宫止渊目光掠过溪清手腕上未完全遮掩的淤青。
努力维持着驸马的体面,只是语气里没了方才的平和:
“既入了公主府,便安分住着。”
元昭宁听着宫止渊的话,眼底的笑意差点要溢出来,连忙垂下眼睫,勉强憋住那股想笑的冲动。
她就喜欢看宫止渊明明吃醋得不行,还硬要端着驸马的架子,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故意放慢了语速,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快:
“驸马放心,溪清公子是知礼之人,自然不会添乱。” 说着,又转头看向溪清,语气依旧温柔,“你也别拘束,就当在自己家一样便好。”
宫止渊闻言并未立刻应声,只是抬眸看向元昭宁,目光在她发间停留片刻,伸手替她拂去耳边的发丝,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廓,带着几分不容错辨的亲昵。
随即,他解下自己肩头的披风,动作自然而轻柔地覆在她身上,带着他体温的暖意瞬间包裹住她。
低沉的嗓音裹挟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在微凉的空气里响起:“天寒露重,先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