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高喊,府内的仆人捧着五谷杂粮,从正厅门口向两侧撒去。
大米、小米、红豆、绿豆、黑豆在空中划出五彩的弧线,落在红毡上、青砖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五谷丰登,子孙满堂!” 仆人一边撒,一边高声念着吉语,声音传遍整个侯府庭院。
元昭宁望着落在肩头的几粒红豆心想:
希望真的能如眼前的五谷一般,圆满又安稳。
宫止渊走在她身侧,见她肩头落了红豆,便伸手轻轻拂去,动作自然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元昭宁转头看他,恰好对上他望来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冷漠,只有对未来的郑重。
她忽然笑了,轻轻点头道:“公主放心,我既应下的事,定会做到。”
两人并肩走在红毡上,身后是撒落的五谷,身前是敞开的正厅大门,阳光透过庭院的枝叶洒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
正厅供着的天地牌位、红烛与喜酒都染得暖融融的。
那牌位用紫檀木打造,刻着 “天地君亲师” 五个鎏金大字,旁侧的龙凤喜烛燃着跳动的火苗,烛泪顺着烛身缓缓滑落,在底座积成晶莹的蜡珠;
两只青瓷酒杯斟满了琥珀色的喜酒,杯沿贴着用红纸剪的喜字,连桌布都是簇新的正红色,绣着缠枝莲与鸳鸯纹,处处透着喜庆与庄重。
两人站在桌前。
“拜堂仪式开始 ——!”
礼部官员的唱喏陡然划破正厅的喧嚣,那声音清亮如钟,宾客们都瞬间收了声,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厅内红毡铺就的礼道。
“一拜天地 ——!”
元昭宁与宫止渊并肩转身,面向正厅外的天地。
随着官员的唱喏,两人屈膝跪下,行三叩礼。
叩礼结束起身时,元昭宁头上的发冠压得颈间发酸,刚要撑着裙摆直身,膝盖却因跪得稍久有些发僵,身子竟晃了晃,险些栽回去。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托住了她的肘弯 —— 指腹带着些微凉意,力道却稳得恰到好处,顺着她起身的势头稍一用力,便将人稳稳扶了起来。
那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却又准得分毫不差。
元昭宁心头猛地一跳。
她抬头看去,只见宫止渊那双格外清晰的眼眸 ——
没有半分的疏离,反倒盛着一汪温软的笑意,像把庭院里的暖阳都揉碎在了里面。
“二拜高堂 ——!” 官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元昭宁依着指引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天地桌旁那两张铺着暗纹锦缎的太师椅上 —— 椅垫平整如新,却空无一人。
镇北侯夫妇常年戍守北境,边境军情瞬息万变,素来不得擅离,今日自然未能亲临宫止渊的婚礼。
红烛跳动的光影落在空椅上,倒添了几分清寂。
宫止渊神色未变,只率先敛了衣摆,屈膝跪地,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元昭宁望着他的侧影,也紧随其后俯身,两人并肩对着空椅行三叩之礼。
“夫妻对拜 ——!”
唱喏声落,元昭宁与宫止渊相对而立。
红纱与墨袍近在咫尺,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墨香气。
两人同时屈膝,动作轻缓地浅浅一叩。
起身时,元昭宁凤冠上垂落的珍珠流苏,恰好与宫止渊凉帽边缘的雪白羽缨轻轻相撞,发出 “叮” 一声细碎的轻响,像是檐角风铃在风中低语,又像是在为这对新人悄悄贺喜。
礼部官员见状,高声宣布:“拜堂礼成 ——!”
话音落下,正厅内外响起阵阵掌声与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