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子的“记忆清除计划”以彻底失败告终,反而让洛璃更加确信自己在仙尊心中的“特殊地位”(虽然是靠黑历史刷出来的)。
就在她琢磨着是继续用糖画巩固成果,还是开发点新花样时,整个修仙界的“画风”开始不对劲了。
先是青云门内,几个平日刻苦修炼的内门弟子,突然在早课上抱着剑傻笑,喃喃自语“娘亲做的桂花糕真甜”;
接着,凌霄剑尊的灵田里,几个帮忙的弟子锄着锄着地就开始抹眼泪,说是想起了小时候养死的第一只灵兔;
连丹阳子都中招了,炸炉时不是痛心疾首,而是捧着一把药渣深情呼唤他几百年前走失的那只炼丹炉精灵(可能只是他幻想出来的)的名字……
“回忆杀!是大型无差别回忆杀!”洛璃看着联盟情报部门(主要由阿圆负责)送来的报告,一拍大腿,“那帮‘情绪美食家’升级了!从定点狙击变成范围攻击了!”
显然,之前的几次交锋让“观察者”意识到小打小闹效率太低,干脆启动了大规模“情绪收割”计划,利用梦境链接,无差别地激发、放大所有修士心中最温暖、最柔软、也最易被汲取能量的童年或美好回忆!
整个修仙界,仿佛集体陷入了一场温馨又诡异的“怀旧”梦魇。
修炼?除魔?宗门事务?哪比得上回忆里娘亲的怀抱、童年的玩伴、第一次收到心爱礼物的雀跃!
云珩的客院再次成了“重灾区”中的“安全区”。
得益于仙尊强大的神识壁垒和洛璃那“反卷”道韵自带的对“过度沉溺”的免疫力,两人是少数还能保持清醒的存在。
“必须阻止。”云珩看着水镜中显现的外界种种乱象,冰眸凝重。
若放任下去,整个修仙界的根基都将被动摇。
“怎么阻止?”洛璃挠头,“挨个入梦把他们摇醒?那得累死!而且治标不治本,源头还在那帮‘美食家’的老巢!”
云珩指尖在水镜上划过,无数星光般的数据流汇聚,最终指向了一个隐藏在无数梦境交汇处的、异常活跃的节点。
“此地,乃其能量中枢,亦可称之为——‘梦境美食街’。”
“美食街?!”洛璃眼睛瞬间亮了,随即又垮下脸,“又是吃的……这帮家伙能不能有点新意?等等,仙尊,您该不会又想用‘庄周共游符’去吧?”
她对上次仙尊情绪失控(以及后续的捏脸和清除记忆)还心有余悸,主要是怕玩脱了。
云珩沉默片刻。再次与洛璃深度神魂连接,风险未知。
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她的“反卷”道韵是中和这种“沉溺”情绪的最佳武器。
“此次,由吾主导。”仙尊做出了决定。他要将风险控制在最小范围。
于是,片刻之后,两人再次通过改良版(云珩亲自加固过)的“庄周共游符”,进入了那片光怪陆离的集体梦境。
这次的景象,比上次更加宏大、也更加……沙雕。
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长街,两侧是各种风格迥异的“美食”摊位。
有散发着老家炊烟气息的“娘亲私房菜”,有摆满各种简陋木偶、泥人的“童年玩具摊”,甚至还有模拟私塾课堂、教人背《三字经》的“启蒙学堂”……无数修士的神魂浑浑噩噩地流连其间,脸上挂着幸福而空洞的笑容,身上的灵光如同被无形吸管吮吸般,源源不断地流向街道深处。
而街道的尽头,是一座灯火通明、散发着诱人暖光的巨大阁楼,牌匾上写着——“忆海拾贝阁”。
那里,就是“情绪美食家”的中枢!
“还是老办法!”洛璃撸起袖子,“咱们也摆摊!用更大的快乐对冲……”
“不必。”云珩打断她,冰眸扫过整条长街,“此番,直取中枢。”
他周身仙力澎湃,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流光,裹挟着洛璃,如同利剑般径直射向“忆海拾贝阁”!
所过之处,那些被激发的美好回忆幻象,在接触到云珩那纯粹而冰冷的仙力时,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纷纷破碎消散。
不少沉溺的修士神魂茫然抬头,仿佛大梦初醒。
然而,就在他们接近阁楼之时,异变再生!
那“忆海拾贝阁”仿佛有生命般,感知到威胁,猛地爆发出更加浓郁、更加针对性的光芒!
这光芒并非攻击,而是……精准投射!
数道温暖的光束,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一马当先的云珩!
其中一道最粗的光束,直接在他面前幻化出了那个熟悉的、卖糖画的老人!
不仅如此,旁边还出现了他童年时渴望过的、但从未得到过的——一个简单的木头小马摇椅,一套彩色的陶响玩具,甚至还有几本画着稚拙图案的、凡间孩童的启蒙画本!
这些都是深埋在他记忆深处、连他自己都可能遗忘的、属于一个正常孩童应有的、却被他以“修行需专注”为由强行压抑下去的微小渴望!
这些被“情绪美食家”挖掘并放大的“童年遗憾”,如同最温柔的陷阱,瞬间将云珩包裹!
那浓郁的、带着补偿意味的温暖气息,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神识壁垒!
云珩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冰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挣扎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恍惚。
那些他以为自己早已摒弃的、无用的情感,此刻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仙尊!”洛璃跟在他身后,看得分明,心中大急!
她没想到这帮家伙如此阴险,不对付仙尊的强大,反而去攻击他内心最深处的柔软!
眼看云珩周身的仙光开始明灭不定,有被那温暖幻象同化的趋势,洛璃急中生智,也顾不上什么策略了,猛地将自身的“反卷”道韵催发到极致,不是去对抗那些幻象,而是……融入其中,然后,强行“歪楼”!
她想象着自己小时候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掏鸟窝、追蝴蝶的“咸鱼童年”,将这些充满了“懒散”和“自由”的画面,混合着道韵,一股脑地塞进了那些针对云珩的幻象里!
于是,画风开始突变:
那卖糖画的老人,手里的糖勺突然开始画起了歪歪扭扭的咸鱼;
那木头小马摇椅,自己晃悠着变成了一个吊床;
那启蒙画本上的小人,开始打哈欠、伸懒腰、甚至趴在地上装死……
整个“童年补偿包”的画风,迅速从“温馨怀旧”滑向了“沙雕躺平”!
云珩正沉溺于那突如其来的、陌生又熟悉的温暖中,冷不防被洛璃这股“泥石流”般的道韵冲入,那些被精心营造的“遗憾”氛围瞬间被破坏殆尽!
他看着那个画咸鱼的糖画老人,看着那个变成吊床的摇椅,看着画本上躺平的小人……冰封的脸上,表情从挣扎、到错愕、再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
然而,正是这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干扰”,如同一声惊雷,瞬间将他从那种沉溺的状态中惊醒!
心底那丝被勾起的柔软,被这沙雕的现实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猛地回神,冰眸中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芒,周身寒气再次暴涨,瞬间将周围那些变异的幻象冻结、粉碎!
“走!”他低喝一声,不再犹豫,拉着洛璃的手腕(这次是手腕),化作一道更加凌厉的流光,直接冲破了“忆海拾贝阁”外围的光晕,狠狠撞入了其核心!
阁楼内,并非想象中的狰狞魔怪,而是一个由无数流动的、散发着各色情绪光芒的数据流构成的巨大旋涡。
漩涡中心,一个模糊的、如同主厨般的身影,正手忙脚乱地试图稳定那些被洛璃“污染”的数据。
【错误!严重错误!目标‘云珩’情绪序列被未知惰性能量污染!】
【‘童年遗憾’模板崩溃!启动备用方案……】
【……滋滋……方案库检索中……】
云珩没有丝毫迟疑,并指如剑,一道凝聚了极致寒意与天道正气的剑光,如同开天辟地般,狠狠斩向那数据旋涡的核心!
轰——!
整个“忆海拾贝阁”剧烈震动,数据流疯狂溃散。那模糊的主厨身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之湮灭。
大规模“回忆杀”的源头,被暂时切断。
梦境开始崩塌。
回归现实前,云珩看了一眼身旁因为消耗过大、脸色有些发白的洛璃,又想起刚才那番“沙雕救场”,冰眸中情绪复杂。
记账本上,关于本次行动的评价一栏,在【效率:高】、【成果:显着】之后,被他用极其微小的字迹,添上了一句:
【应对非常规情绪攻击手段……有待学习。】
而在学习资料的备注里,无声地列上了【洛璃式‘歪楼’干扰法】这一项。
虽然过程曲折,甚至有点丢脸(被迫回顾黑历史童年),但结果……尚可。
而且,被她拉住手腕的感觉……似乎,并不讨厌。
仙尊的“童年”,以一种极其沙雕的方式,被强行“补习”了一课。
而共同抵御“回忆杀”的经历,让两人之间那根无形的线,似乎缠绕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