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鬼火,阴冷刺骨,其速快逾闪电,更带着一股锁定神魂的歹毒意境,让林晚周身血液几乎凝固。
前力已竭,后力未生,身悬半空,下方是毁灭性能量刚刚爆发的漩涡余波,前方是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的平台。
这是真正的绝杀之局!外面的幽冥殿长老,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终于等来了猎物最松懈、最脆弱的瞬间,射出了致命一击。
“林晚!”赵苓的惊呼带着绝望,她甩出的青色灵索试图加速,却显然快不过那金丹修士蓄谋已久的偷袭。
生死一线间,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反而让他极度愤怒与不甘的心神,瞬间冷静到一个空灵的状态。
时间仿佛被拉长。
长生鉴在识海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镜面上流光溢彩,几乎要燃烧起来,将外界的一切信息——鬼火的轨迹、速度、蕴含的能量属性、自身的位置、下方漩涡的能量乱流、赵苓灵索的牵引力……一切的一切,都在亿万分之一刹那内被分析、推演。
“不能挡,挡不住!硬接必死!”
“不能躲,无处可躲,落入漩涡亦是十死无生!”
“唯一的生路……”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意识!
“借力!置之死地而后生!”
电光石火间,林晚做出了决断。他非但没有试图强行扭转身形躲避那鬼火,反而做出了一个让赵苓和外面窥视的幽冥殿长老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猛地吸气,原本因竭力而有些涣散的星辰之力与气血,在这一刻被他以《星辰锻骨经》中的一门秘术强行凝聚!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皮肤下的金属光泽暴涨!
同时,他悬在空中的身体猛地一沉,竟是主动放弃了部分对抗吸力的力量,使得自己下坠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一分!
就是这一分主动的下沉,让那原本瞄准他后心要害的幽蓝鬼火,变成了擦着他的左肩胛骨边缘掠过!
“嗤——!”
鬼火边缘蕴含的阴寒法力与毁灭性能量,瞬间撕裂了他肩部的衣衫和护体灵光,与他铁骨境的肉身狠狠碰撞!
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传来,林晚甚至能听到自己肩胛骨发出细微的碎裂声!阴寒法力如同附骨之疽,疯狂往他体内钻去,试图冻结他的血液与经脉!
“噗!”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左半边身子瞬间麻木。
但,他成功了!
他没能完全避开,却利用了这鬼火恐怖的冲击力!
那鬼火擦身而过的巨大力量,结合他自身主动下沉的势头,以及赵苓那根灵索恰到好处的牵引,三股力量以一种极其微妙的方式叠加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斜向下的合力!
“嗖——!”
林晚的身影,没有如幽冥殿长老预想的那样被击飞回平台,或者直接坠入漩涡核心,而是如同一条被重锤击打的游鱼,以一种远超他自己能力的速度,猛地向下、向着漩涡侧面那能量相对混乱、但并非绝对毁灭核心的区域斜射而去!
“什么?!”裂隙之外,传来一声惊疑不定的低吼。那幽冥殿长老显然没料到林晚竟会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险之又险地化解了他的致命偷袭,并且……借他的力量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林晚!”赵苓看得分明,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明白林晚为何要主动投向漩涡,但那决绝的身影让她心中剧震。
此刻的林晚,意识无比清醒。左肩的剧痛和侵入体内的阴寒法力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但他紧守灵台,玄元定神珠悬浮在头顶,洒下更加浓郁的乳白色光晕,死死护住他的神魂,抵御着来自漩涡的混乱意念和鬼火的阴毒侵蚀。
他的右手,依旧紧紧攥着,那几粒如同金色沙砾般的“不朽物质”被他以自身精血和星辰之力牢牢包裹,未曾失落。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下方漩涡侧壁的一处——那里并非能量喷发点,而是一个因为能量长期冲刷形成的、相对稳定的暗流回旋区域,如同风暴眼中的一小片暂时宁静之地。这是长生鉴在刚才电光石火间的推演中,于万千死局中捕捉到的唯一一线渺茫生机!
“噗通!”
水花(实质是高度凝聚的能量液滴)四溅,林晚的身影狠狠砸入了那片暗流回旋区域。
一瞬间,更加恐怖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挤压他,要将他碾成齑粉!暗红色的能量如同亿万根钢针,疯狂地刺向他全身每一个毛孔,试图钻入体内,将他同化、分解!
“哼!”林晚闷哼一声,七窍中都渗出血丝。铁骨境的肉身发出“嗡嗡”的震鸣,骨骼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重压,肌肉纤维紧绷欲裂。他毫不犹豫地将刚刚到手、还未焐热的“不朽物质”直接拍入口中!
那金色沙砾入口即化,并非化作汹涌的能量,而是变成一种温润厚重、仿佛亘古不变的奇异道韵,瞬间流遍全身,与他自身的星辰之力、建木生机,甚至那侵入体内的阴寒鬼火之力奇异交融!
这股道韵所过之处,原本濒临崩溃的肉身仿佛得到了某种本质上的加固,裂开的骨骼被一丝丝金色的纹路弥合,受损的经脉在道韵滋养下快速恢复,甚至连那阴寒的鬼火之力,都被这股不朽道韵强行压制、束缚,暂时无法肆虐!
他的气息,在这一刻非但没有萎靡,反而因为“不朽物质”的融入,变得愈发深沉、厚重,带着一丝古老而不灭的意境!
他盘膝坐于这狂暴能量中的“孤岛”,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块礁石,周身星辉与淡淡的金芒交织,头顶玄元定神珠稳定神魂,体内《星穹道典》与《星辰锻骨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发运转,炼化着不朽物质,对抗着内外压力。
他竟是在这绝死之地,开始了结丹前最后的沉淀与冲击!
裂隙平台上,赵苓看着林晚坠入那片危险的暗流区后,气息非但没有消散,反而以一种玄妙的方式稳定下来,甚至隐隐有所升华,她紧悬的心稍稍落下一些,随即被更大的震撼所取代。
“他……他在那里修炼?”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那可是连金丹修士都不敢轻易涉足的能量漩涡边缘!
而裂隙之外,那道强横的金丹神识也清晰地感知到了林晚状态的变化。先是错愕,随即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怒,最后,则化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此子……绝不能留!”
幽冥殿长老眼中杀机暴涨,他不再犹豫,双手掐诀,开始全力催动布设在裂隙入口的阵法,道道幽光如同触手,开始向裂隙内部侵蚀,他要强行破开这天然屏障,进去亲手将那个一次次超出他预料的小辈挫骨扬灰!
平台上的赵苓感受到阵法的压迫力骤增,脸色一肃,立刻盘膝坐下,双手按在平台边缘,青帝传承的乙木生机之力涌动,与这青木域的地脉隐隐共鸣,化作一道青翠的光障,顽强地抵挡着幽光的侵蚀。
一时间,裂隙内外,形成了诡异的对峙。
内里,林晚于毁灭中寻求生机,闭关冲击大道。
外面,金丹修士杀意沸腾,全力破阵。
平台上,赵苓倾力守护,为他争取宝贵的时间。
这微光般的生机,能否真正照亮这死局,犹未可知。但林晚的抉择,已然将这盘死棋,带入了一个全新的、无人能预料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