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晕倒了!”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碎了承乾宫表面的宁静。云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手中的玉牌险些脱手。胤禛!急火攻心?惊厥?他才多大?是什么样的事情能逼得一个孩子急火攻心以致晕厥?是课业压力?是朝臣逼迫?还是……更可怕的阴谋?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但仅仅一瞬,便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压了下去——那是母亲保护幼崽的本能,是历经磨难淬炼出的坚韧,更是刚刚萌芽的、试图掌控自身命运的决绝。她不能乱!此刻若乱,胤禛便真的危矣!
“更衣!备轿!”云澈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颤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连她自己都微微一愣。铃铛儿和福安被她的气势所慑,慌忙应声而动。
前往养心殿的路上,云澈的心如同被放在油锅里煎炸,但她的面容却异常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加肃穆。她紧紧握着袖中的星辰龟甲和那块白色玉牌,指尖因用力而发白。脑海中飞速运转:太医束手?寻常急火攻心惊厥,太医院岂会无法缓解?此事必有蹊跷!裕亲王等人此刻定然已在殿中,她此去,不仅是探病,更是一场关乎胤禛安危和她自身地位的硬仗!
轿辇在养心殿外停下,殿前气氛凝重,侍卫林立,太监宫女行色匆匆,面带惶然。云澈扶着铃铛儿的手走下轿辇,不等通传,便径直向殿内走去。守卫的侍卫见她面色沉静,目光(感知)锐利,竟不敢阻拦,纷纷躬身让路。
踏入殿内,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裕亲王福全果然在场,眉头紧锁,负手立于龙榻不远处,几位太医跪在一旁,额上见汗,神色惶恐。皇后与其他几位高位太妃也在一旁,皆是忧色重重。龙榻之上,胤禛小小的身子蜷缩着,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而不稳,偶尔伴有轻微的抽搐,昏迷不醒。
“太后娘娘驾到——”太监尖细的通传声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云澈身上,惊讶、审视、疑虑不一而足。裕亲王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向她,沉声道:“太后来了。皇上突发急症,太医正在竭力诊治。”
云澈微微颔首,步履沉稳地走到榻前,先是依礼对裕亲王和皇后等人略一示意,然后便俯身靠近胤禛。她无视了周遭的目光,伸出微凉的手,轻轻覆在胤禛滚烫的额头上。触手的瞬间,她不仅感受到了骇人的热度,更通过指尖,敏锐地察觉到胤禛体内有一股紊乱、躁动、并带着一丝阴寒气息的能量在四处冲撞!这绝非简单的急火攻心!更像是……某种外邪入侵,或是中了暗算!
与此同时,她袖中的星辰龟甲传来一阵急促而带着警示意味的震动,玉牌也微微发热,反馈回的信息与她的感知吻合——胤禛的命星光芒被一层灰暗的浊气所笼罩,生命气息正在被侵蚀!
云澈的心沉到了谷底,但眼神却愈发锐利。她收回手,转向跪地的太医,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皇上是何症状?因何而起?所用何药?”
为首的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禀:“回太后,皇上……乃是诵读奏章时,骤然昏厥。脉象浮紧躁急,乃心火亢盛,肝风内动之象……已用了安宫牛黄丸清热开窍,平肝熄风,然……然效果不显……”
安宫牛黄丸都效果不显?云澈心中冷笑,这更印证了她的猜测。她不再理会太医,转而看向裕亲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却将姿态放得极低:“王爷,皇上年幼,突遭此难,哀家心如火焚。太医既束手,可否容哀家……一试?”
裕亲王眼中精光一闪,紧紧盯着云澈:“太后……欲如何试?”他语气中充满了怀疑与警惕。一个盲太后,能有什么办法?
云澈迎着他的目光,虽不能视,却毫不退缩,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坚定:“哀家目不能视,于医道一窍不通。然,先帝在时,常闻佛道有静心宁神之法。哀家近日为先帝诵经祈福,偶得一方外高人指点一静心法门,或可助安定心神。皇上此症,既是心火肝风,或许……可一试此法,辅以汤药,或能见效。”她将超自然力量归结为“方外高人指点的静心法门”,合情合理,又留有余地。
裕亲王眉头紧蹙,显然不信,但看着榻上痛苦抽搐的胤禛,又看着云澈那异常镇定的神情,以及她话语中提及的“先帝”、“方外高人”,心中权衡利弊。若不让试,皇上真有闪失,他难辞其咎;若让试,万一……有奇效呢?即便无效,也可借此看清这位太后的底牌。
片刻沉默后,裕亲王缓缓开口,语气凝重:“既如此……便有劳太后一试。然,需有太医在侧监护,一应汤药,亦需太医确认无误。”
“这是自然。”云澈微微颔首。她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屏退闲杂人等,只留两名信得过的太医在旁(实为裕亲王眼线)。然后,她坐在榻边,再次将手轻轻按在胤禛的额头。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感知,而是悄然运转“小无相障”,将自身精纯的星辉之力,如同最温和的溪流,缓缓导入胤禛体内。同时,她凭借玉牌对能量性质的敏锐辨别,引导着这股星辉之力,精准地包裹、安抚、驱散那股躁动阴寒的异种能量。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需要对她自身力量有极强的控制力,更不能被旁人察觉异常。云澈闭着双眼,面容宁静,仿佛真的只是在默诵静心经文。唯有额角微微渗出的细密汗珠,显示着她正在承受巨大的压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裕亲王的目光如同鹰隼,一瞬不瞬地盯着云澈和胤禛。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奇迹发生了!胤禛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下来,潮红的脸色开始消退,身体也不再抽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陷入深度睡眠的安宁。
“皇上……皇上脉象平稳了!”一旁监护的太医突然惊喜地低呼出声,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脉枕。
裕亲王猛地踏前一步,亲自探了探胤禛的脉搏,又看了看他安详的睡颜,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之色。他霍然转头,看向依旧闭目静坐、面色略显苍白的云澈,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探究与……一丝前所未有的忌惮。
云澈缓缓收回手,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耗尽了力气。她睁开“眼”,转向裕亲王,声音带着疲惫却清晰的笃定:“皇上心神已暂安。然病根未除,需静养,更需……彻查病源。哀家以为,皇上日常饮食、所用器物、乃至近身伺候之人,皆需严加盘查,以免再生祸端。”她的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刀子,直指问题的核心——胤禛的病,绝非偶然!
裕亲王脸色瞬间变得无比严肃。他深深看了云澈一眼,这一次,目光中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凝重与……某种意义上的认可(或说是对未知力量的妥协)。他沉声道:“太后所言极是。臣……即刻便办!”
云澈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在铃铛儿的搀扶下起身,姿态从容地离开了养心殿。她知道,经此一事,她在裕亲王乃至整个朝野眼中的分量,将截然不同。她不再只是一个象征性的、需要被安抚或监视的太后,而是一个可能拥有神秘手段、能影响皇帝安危的、必须慎重对待的存在。
回到承乾宫,屏退左右,云澈才允许自己瘫软在榻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刚才的救治,看似她掌控了局面,实则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但值得!她成功保住了胤禛,更借此机会,向潜在的敌人展示了她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她取出星辰龟甲和玉牌,感受着其中消耗大半却依旧温润的能量,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必须更快地变强!必须彻底掌握璇玑阁的力量!唯有如此,才能在这吃人的深宫中,真正守护住她想守护的一切!
而经此一夜,紫禁城的暗流,必将因她这番“星辉定坤”之举,掀起新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