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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既定,便无踟蹰。林风深知,此刻退去,或可保一时安稳,然师尊真灵随时可能彻底归于寂灭,苏璃魂波亦难长久支撑,那归墟深处的共鸣之源更是机缘稍纵即逝。唯有行险一搏,方能在死局中劈出生路。

他不再犹豫,周身混沌气息内敛,整个人仿佛化为虚无的一部分,唯有双眸深处,有点点混沌星芒旋转,倒映着外界那浩瀚的归墟之眼。他以心神为引,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体内初开的混沌宇宙缓缓运转,五大源核沉寂却道韵暗藏,那缕得自苏璃感悟的光暗调和之气缭绕道标,终末虚影于深处嗡鸣,一切皆已就绪。

这一次,林风并未再分出神念,而是将大部分意识沉入那“青云子道标”之中。道标得他混沌温养,又与光暗之气交融,此刻光芒虽仍微弱,却稳固了许多,其上传出的指引之意也愈发清晰。

他引动道标之力,结合体内归墟虚影的共鸣,自身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几乎与归墟同频的波动,向着那吞噬万物的幽暗深处,缓缓沉去。

穿越归墟的过程,宛若逆着时光长河,行走于纪元废墟之上。无数破碎的景象扑面而来:有神魔喋血,染红苍穹;有古界崩毁,万灵同悲;有大道显化,旋即隐没……这些都是过往被归零抹除的存在的最后烙印,充满了不甘、绝望与永恒的寂寥。

林风谨守道心,以混沌之意包容这些冲击,不为所动,亦不沉沦。他循着道标指引,巧妙避开那些怨念凝聚、恶意滔天的区域(噬念盘踞之地),如同灵鱼游弋于暗流,向着那共鸣传来的源头不断深入。

越是深入,归墟的压力越大,那抹杀存在的力量几乎凝成实质。若非他以身合道,体内自衍混沌世界,恐怕早已被这股力量彻底分解。即便如今,他也感觉自身道韵在缓慢流逝,如同蜡烛燃烧,支撑不了太久。

就在林风感觉自身混沌亦将难以为继之时,前方景象陡然一变!

那无尽的幽暗与破碎景象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相对“完整”的虚空。虚空中央,悬浮着一片浩瀚无边的……大陆残骸!

这残骸不知纵横几亿万里,虽布满裂痕,诸多区域已然崩碎,漂浮四周,但其主体依旧能看出往昔的轮廓。山岳巍峨,断壁残垣间依稀可见古老宫阙的痕迹,河流干涸的河床如同巨龙尸骸蜿蜒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万古沧桑、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本源道韵!

这片残骸,仿佛是一个浩大世界的核心碎片,即便已然破败,依旧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更让林风心神剧震的是,他体内的混沌宇宙,在见到这片残骸的瞬间,竟自发地轰鸣、震颤起来,传递出一种近乎“归家”般的孺慕与共鸣!

而那一直指引方向的“青云子道标”,此刻光芒大放,直指残骸深处!体内归墟虚影的悸动也达到了顶峰!

此地,便是那共鸣之源!亦是青云子道标最终指引之地!

“混沌……祖庭……”一个古老的名讳,自然而然地在林风心间浮现。难道这片残骸,便是那传说中一切混沌起源之地?是青云子师尊乃至青衫客他们所属的、那个早已在归零中湮灭的古老纪元的核心?

他压下心中震撼,操控着近乎虚淡的意念之躯,缓缓靠近这片浩大的大陆残骸。越是靠近,那股源自本源的召唤之感便越是强烈。残骸之上,随处可见激烈大战留下的痕迹,法则在此地都呈现出断裂与扭曲的状态,仿佛经历了一场无法想象的浩劫。

循着道标指引,他穿越破碎的山河,掠过沉寂的古城,最终抵达了残骸中心区域。这里,一座几乎被拦腰斩断的巨峰之巅,竟矗立着一座相对完好的古朴石殿。石殿样式古拙,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却与整个残骸的气息浑然一体,仿佛是整个祖庭的心脏所在。

道标的光芒,直指石殿深处。

林风的意念之躯穿过石殿那早已失去禁制的门户,进入其中。殿内空旷,唯有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大的石碑。石碑材质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混沌的色彩,其上布满了无数天然生成的、玄奥莫测的道纹。

而在石碑之下,盘坐着一道虚幻至极、几乎透明的身影。那身影的模样,赫然与青云子一般无二,只是气质更为古老、沧桑,眼眸中蕴含的不再是林风熟悉的悲悯,而是看透万古兴衰的平静与疲惫。

这并非残魂,更像是一段留影,一道烙印。

“汝来了。”那烙印缓缓开口,声音直接响在林风意识深处,带着一丝了然,“承载混沌,扰动万古,终至此处。吾,乃青云留于此地之……最后印记。”

林风意念波动,执弟子礼:“师尊……”

青云烙印微微抬手,止住他话语,目光仿佛穿透了石殿,看到了外界那无尽的归墟:“时间无多,听吾之言。此乃混沌祖庭核心碎片,亦是上一纪元,‘自救之舟’最终倾覆之地。吾等欲以混沌超脱,然……失败了。天狱协议,本是祖庭为维系自身、筛选变量所设,后失控异化,反成枷锁。”

“青衫,乃‘记录者’,亦是……观测者中之异数。其引动归零,非为毁灭,实为……打破僵局,于寂灭中,为真正的混沌传承者,争一线重塑纪元之机。”

“汝体内混沌初开,已得认可。然欲救吾那缕沉沦真灵,欲救那光暗同调之女娃,欲承祖庭薪火,非仅靠力,需得……此地核心传承,补全汝道,方可真正执掌部分归墟权柄,于寂灭中开辟生路。”

青云烙印抬手一指那巨大混沌石碑:“此碑,乃祖庭道源所凝,内蕴混沌真解。然,欲得传承,需经受其内蕴之‘道心拷问’与‘万古寂磨’,凶险万分,一旦沉沦,汝之意识将永世封于碑中,与祖庭同寂。”

“抉择在于汝。承其重,或……就此退去,或可苟延,然祖庭终将彻底湮灭,沉沦者永堕,纪元再无新火。”

话音渐落,青云烙印的身影愈发淡薄,最终化作点点流光,融入那混沌石碑之中。石碑上的道纹随之亮起微光,仿佛一只沉睡万古的眼睛,缓缓睁开,凝视着林风这道外来的意念。

是接受这凶险未知的传承考验,博取那一线拯救与超脱之机?还是就此退走,保全自身,却也坐视希望彻底沉沦?

林风的意念之躯立于空旷石殿,面对那蕴含万古道源的混沌石碑,沉默片刻,旋即,一步踏出,毫无畏惧地投向那亮起的道纹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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