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尼亚王国首都珍珠湾,被誉为“海上艺术殿堂”的金色大厅内,水晶吊灯将新文艺复兴风格的穹顶映照得金碧辉煌。
镶着金边的白色廊柱间,坐满了身着礼服的贵族与艺术爱好者,空气中浮动着香水的芬芳与低语般的期待。
(bGm:萨拉萨蒂《流浪者之歌》)
舞台中央的柚木地板上,站着一位白衣胜雪的少女。
及腰的银发在灯光下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与她猩红的眼眸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
她将一把小提琴轻抵锁骨,琴弓触弦的刹那,悲欢与流浪者的沧桑便撕裂了华丽的殿堂。
“多么完美。”
第一个强音如同闪电劈开夜幕,随后是暴雨般密集的颤音。
她的左手在指板上翻飞,揉弦时指尖泛白,仿佛正掐住命运的咽喉。
当乐曲转入慢板,琴声忽然变得黏稠苦涩——那些装饰音像被海浪反复冲刷的贝壳,每个颤音都在似乎在诉说着痛楚。
“不可思议...”
前排的老音乐家攥紧胸前的怀表,“她让琴弦在哭泣的同时歌唱。”
最终乐章到来时,银发在剧烈的运弓中扬起星屑般的光尘。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震颤着消散,她维持着结束姿势微微喘息,红瞳里还残留着曲中的凄怆。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宾客们擦拭着眼角,彼此低语:“瑟娅女士的技艺已入化境...”
“可惜是个哑巴。”叹息声从包厢传来,“她继承着人鱼血统,若能开口,该是怎样天籁的歌喉...”
后台化妆间,瑟薇娅轻轻将小提琴收进琴盒。
镜中映出悄然出现的多尼亚王子德尔翁——他身着白金相间的礼服,胸前的勋章显示着他早已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今天开心吗?”德尔翁问道。
瑟薇娅转身取出随身携带的写字板,水晶笔在石板上划过清秀的字迹:「很开心。他们需要我的音乐,正如海洋需要潮汐。」
“那就好,我们回去吧。”
「兄长,我可以去海边看看吗?就一会儿。」
德尔翁看着妹妹眼中那抹熟悉的、混合着哀伤与恳求的光芒,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陪你。”
珍珠湾的一处海岸,月光洒在黑色的礁石和轻柔拍岸的浪花上。
这里立着一座朴素的纪念碑,纪念所有在与海中魔物战斗中牺牲的多尼亚战士。
瑟薇娅站在纪念碑前,再次架起她的小提琴。
(萨缪尔·巴伯 《弦乐柔板》)
没有华丽的技巧,这一次,流淌出的是一支空灵、安宁而略带伤感的旋律。
琴声悠扬,仿佛能抚平灵魂的褶皱,安抚不屈的英魂。
奇异的是,随着她的演奏,周围拍打海岸的潮汐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浪尖上开始闪烁起柔和如月华的蓝色光辉,点点光芒随着音乐的节奏起伏、流转,将整片海岸映照得如同幻境。
这是她身为人鱼公主血脉与音乐的共鸣,是她对逝者无声的致敬与送行。
一曲终了,潮汐的光芒渐渐隐去,海涛声也恢复了寻常。
德尔翁一直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如同最可靠的礁石。此时,他才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语气凝重了几分:“该回去了,瑟薇娅。”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个刚刚传来的、足以震动周边诸国的消息: “外面现在不太平。我们接到情报,隔壁鸢尾帝国的雅努斯公主,在她的婚礼上……被那头传说中的恶龙尼德霍格掳走了。”
瑟薇娅抱着琴的手臂微微一紧,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她立刻拿出石板,快速写道:「那头在边境沉睡了几百年的黑龙?他为何会突然出现,还抓走了鸢尾的公主?」
德尔翁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原因不明。但局势可能会因此变得复杂。我们必须提高警惕。”
他看着妹妹担忧的神情,缓和了语气,“走吧,先回王宫。”
瑟薇娅点了点头,最后望了一眼那片在月光下重归沉寂、却曾为她琴声闪耀的大海,将心中的波澜与疑问暂时压下,跟随兄长离开了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