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一场来势汹汹的流感席卷了校园。教室里咳嗽声、擤鼻涕声此起彼伏,空气里仿佛都漂浮着病毒的味道。
周一早上,米小圈走进教室,习惯性地看向前排那个熟悉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着。桌面上干干净净,椅子也整齐地推进了桌肚。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空落感瞬间袭来。
“别看了,”同桌林雪推了推眼镜,小声告诉他,“李黎请假了,说是发高烧,流感。”
高烧?流感?米小圈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想起上周五放学时,李黎的脸色似乎就有些不太对劲,比平时更苍白一些,他还以为是学习太累的缘故。懊恼和担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
一整天的课,米小圈都上得有些心神不宁。老师讲课的声音,同学们讨论问题的声音,似乎都隔着一层膜。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空荡荡的座位,想象着她此刻正忍受着高烧的折磨,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
更让他焦虑的是,今天的课程进度很快,数学讲了新的函数章节,物理进入了电磁感应的难点,英语更是发下了一套新的语法专项练习。他知道李黎对学习有多看重,如果落下这么多课,她肯定会非常着急。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米小圈看着自己记得还算工整的课堂笔记,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他得帮她把这些笔记补上。
放学铃声一响,他立刻行动起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同学结伴去食堂或者打球,而是飞快地收拾好书包,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他先跑回家,放下书包,跟妈妈简单说明了情况,然后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和空白的稿纸,又匆匆出了门。他没有李黎家的具体地址,但记得以前偶然听她提起过住在哪个小区。他凭着模糊的记忆,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那栋楼。
站在单元门口,米小圈的心跳得厉害。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略带疲惫的女声:“哪位?”
“阿……阿姨您好,我是李黎的同学,米小圈。”他紧张得有些结巴,“听说她生病了,我……我来给她送今天的课堂笔记。”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开锁的声音。“上来吧,三楼左边。”
米小圈道了谢,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三楼。一位面容温和、带着些许倦容的阿姨已经打开了门等在门口。
“你就是米小圈啊,黎黎提过你,快进来吧。”李黎妈妈侧身让他进屋。
房间很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中药味。米小圈拘谨地站在客厅,不敢四处张望。
“黎黎在房间里休息,刚吃了药睡着。”李黎妈妈压低了声音,“你把笔记给我吧,等她醒了我拿给她,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不客气,阿姨。”米小圈连忙从书包里掏出那几本笔记本和一叠他用工整字迹重新誊抄、并补充了详细注解的笔记稿纸,郑重地递过去,“这是今天数学、物理和英语的笔记,我都整理过了,重点和难点都标出来了,应该……应该能看懂。”
他的字迹比平时更加工整,在一些复杂公式和概念旁边,还特意画了示意图或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注,生怕她看不明白。
李黎妈妈接过那摞沉甸甸的笔记,看着眼前这个脸颊微红、眼神里满是真诚和关切的少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好,等她醒了我就给她。真是麻烦你了,还特意跑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米小圈连连摆手,“那……阿姨,我就不打扰李黎休息了,我先走了。”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李黎家,直到跑出小区,冷风一吹,才感觉脸上的热度稍稍降下去一些。虽然没能亲眼看到她,但把笔记顺利送到了,他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第二天早上,米小圈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教室。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坐在座位上,正低头看着他昨天送去的笔记时,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既欣喜又有些不好意思。
李黎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她听到动静,抬起头,目光落在米小圈身上。
米小圈走到她桌旁,挠了挠头,小声问:“你……你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李黎点了点头,声音还带着点病后的沙哑,她用手指点了点桌上那摞笔记,眼神里带着他熟悉的认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笔记,很详细。谢谢。”
“没事就好,笔记……能看懂就行。”米小圈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那些密密麻麻却充满心意的笔记上。这一次,换作他来为她保驾护航。这份在流感季节里传递的笔记,不仅仅记录了知识,更承载了一份沉甸甸的关心和并肩同行的心意。它让米小圈觉得,在他们之间,互助与守护,从来都是双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