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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暑的风带了些凉意,像刚从渠里捞出来的水,吹得晒盐场的盐晶泛着白花花的光。陆承宇蹲在石碾旁,看着货郎把换来的铁器往仓房搬,锄头、镰刀、铁凿子,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排待命的士兵。

“今年的盐晶成色好,”货郎往盐堆上拍了拍,盐粒“簌簌”往下掉,像细雪,“山外的掌柜都抢着要,比去年多给了两成价,像你们的红薯今年结得稠,卖得上价。”

陆承宇往药圃的方向看,林晚秋正把晒好的血珠草装袋,绿得发亮的草药堆在竹筐里,像堆翡翠:“能换这么多铁器,多亏了这草药,”他往货郎手里塞了块腌薄荷,是新腌的,加了红糖,“像盐里加了糖,两好凑一好。”

货郎嚼着薄荷,甜凉味顺着喉咙往下滑,像喝了冰镇的绿豆汤:“说起来,山外有个姓李的盐商,”他往远处的山路指,“听说你们盐好,托我带个话,想跟你们合伙,像‘共田’搭伙种地,他出马车,你们出盐,赚了钱平分,像分收上来的麦子。”

陆承宇皱了皱眉,像被盐晶硌了手:“合伙?”他往弟兄们忙碌的身影看,晒盐的翻盐,农耕的割草,谁都没闲着,“咱云狄的盐够自己用,多的换些铁器草药就行,像红薯够吃就好,不用贪多,吃撑了伤胃。”

货郎叹了口气,像被风吹灭的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往山外的方向瞥了瞥,“那李盐商可不是善茬,去年把西边的盐场挤黄了两家,像饿狼抢食,狠得很,你们还是当心些,像防着地里的野猪,别被咬了。”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渠水,陆承宇心里泛起圈涟漪。他往矿洞的方向喊,刀疤脸正带着弟兄们往回运煤炭,黑黢黢的煤块在筐里晃,像块块黑石头:“刀疤,最近多派两个人巡山,像看‘共田’的红薯,别让野东西糟践了。”

刀疤脸咧嘴笑,露出颗缺了的牙:“陆哥放心,”他往腰间的砍刀拍了拍,“谁要是敢来捣乱,我劈了他的腿,像劈烧火的柴,脆得很。”

没等过三天,巡山的弟兄就跑回来报信,脸白得像盐晶:“陆哥,山……山口来了队人马,二十多个,都拿着家伙,像矿洞的土匪,说是要找你。”

陆承宇正帮林晚秋搭草药架,竹竿“哐当”掉在地上,像敲了声警钟。他往晒盐场的方向看,弟兄们都停了手里的活,像被冻住的渠水,眼睛齐刷刷往山口瞅。

“别慌,”陆承宇往王木匠手里塞了把铁凿子,“把妇女孩子领到矿洞后面的山洞,像躲暴雨,先藏起来。”他往刀疤脸手里塞了根哨子,黄铜的哨子在阳光下闪,“吹三声集合,让矿洞组的弟兄都出来,像打仗时的援兵。”

林晚秋往他手里塞了包草药,是治跌打损伤的,用红布包着,像个小锦囊:“小心些,”她的声音有点抖,像风中的薄荷叶,“别硬拼,像晒盐得看天,不行就先躲,留着人啥都能再来。”

陆承宇攥紧草药包,布糙得像砂纸,却暖得人心头发烫:“放心,”他往她手里塞了块“安”字牌,是系在一起的那两块,“拿着这个,像拿着云狄的根,丢不了。”

等妇女孩子都藏好,陆承宇带着二十多个弟兄往山口走。日头正毒,晒得地上的石子发烫,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远远看见队人马站在山口,为首的是个胖男人,穿着绸缎衣裳,像团滚动的油花,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闪得人眼晕。

“你就是陆承宇?”胖男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黄痰落在尘土里,像块脏盐晶,“听说你这盐场的盐比雪还白,比糖还细?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盐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陆承宇往他身后看,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刀棍,像群饿狼,眼睛盯着晒盐场的盐堆,绿光闪闪的:“李盐商?”他往胖男人的绸缎衣裳看,“货郎跟我提过你,说你想合伙,可没说你要抢啊,像种不起地就偷人家的红薯,不地道。”

“抢?”李盐商笑了,肥肉抖得像晒化的猪油,“这云狄的山是朝廷的山,水是朝廷的水,凭啥就你能晒盐?像渠水都流进你家的田,没这道理!”他往盐堆的方向指,“要么把盐场交出来,我给你十两银子,像买堆柴火;要么,我让你这盐场变成坟场,像荒了的红薯窖。”

刀疤脸往前跨了一步,手里的砍刀“噌”地出鞘,寒光像渠里的冰:“你敢!”他的刀疤在日头下泛着红,像刚流的血,“这是咱云狄人的命根子,谁动谁死,像碰了矿洞的炸药,一起炸上天。”

“哟呵,还有个带疤的硬茬?”李盐商往刀疤脸的刀上看,像看根烧火棍,“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人多。”他往身后挥了挥手,“给我砸!把盐堆都掀了,像掀了他家的锅,让他知道爷爷的厉害!”

那些人举着刀棍就往晒盐场冲,像决堤的洪水。陆承宇往弟兄们喊:“抄家伙!”晒盐场的木耙、石碾棍、铁锨,瞬间都成了武器,弟兄们举着家伙往前迎,像挡洪水的堤坝。

木耙砸在刀背上,“哐当”响,像打雷;石碾棍抡在人身上,“咔嚓”响,像劈柴;铁锨拍在脸上,“噗嗤”响,像拍烂的红薯。陆承宇抡着根碗口粗的木柱,一下砸在个瘦子的腿上,那人“嗷”地叫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狼,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胖盐商没想到他们敢还手,脸涨得像猪肝,往腰间掏了把短刀,亮得像毒蛇的牙:“反了!反了!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担着,像踩死只蚂蚁!”

正打得难分难解,忽然听见山口传来哨声,“嘀嘀嘀”的,像报信的鸟。李盐商的人回头看,脸都白了,像见了鬼:“老……老板,是巡山的兵!穿制服的!”

胖盐商往山口看,果然看见队兵丁往这边跑,手里的长枪闪着冷光,像排扎人的刺。他往地上啐了口,像只斗败的公鸡:“撤!”带着人就往山外跑,脚步踉跄,像被追的兔子,连掉在地上的刀都忘了捡。

陆承宇正想追,被赶来的兵丁拦住。为首的是个瘦军官,脸上带着道刀疤,像条蜈蚣趴在脸上,往晒盐场看了看,盐堆塌了几处,像被野猪拱过的红薯地,地上还躺着两个哼哼唧唧的伤兵,是李盐商没带走的。

“怎么回事?”瘦军官的声音像磨过的铁,“朝廷刚下的令,盐场归地方管,谁让你们私斗的?像没王法的土匪!”

陆承宇往他手里塞了块盐晶,白得像雪:“官爷,是他们先来抢盐场,我们是自卫,像地里的兔子,被狼追了总得蹬两下腿。”他往地上的伤兵指,“这俩是他们的人,您可以问。”

瘦军官掂了掂盐晶,往嘴里舔了舔,眉头舒展开,像化了的冰:“嗯,这盐是好盐,比官盐场的强多了,”他往陆承宇肩上拍了拍,“李胖子在山外就不是好东西,强占了三家盐场,像贪嘴的猪,见啥都想拱。”他往兵丁手里挥了挥手,“把这俩伤兵拖走,回去交差,就说李盐商聚众闹事,像抓偷粮食的贼,抓他娘的!”

等兵丁走远了,弟兄们才松了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刀疤脸的胳膊被划了道口子,血顺着袖子往下淌,像渠里的红泥水:“他娘的,这群孙子不经打,像纸糊的人,一碰就散。”

陆承宇往他胳膊上撒了把草药,是林晚秋给的,绿得发潮:“别大意,”他往山外的方向看,树影沉沉的像头卧着的虎,“李胖子不会善罢甘休,像被打了的狗,肯定会回来咬人,咱得把篱笆扎紧些,像防着偷鸡的黄鼠狼。”

林晚秋带着妇女们从山洞里出来,手里都拿着石头,像群护崽的母狼。看见晒盐场的狼藉,她往陆承宇身上看,衣服被划破了,胳膊上青了块,像被踩过的薄荷:“没受伤吧?”她往他胳膊上摸,手指凉得像渠水,“我就说别硬拼,像晒盐遇着雨天,得先收,不然全化了。”

“没事,”陆承宇往她手里塞了颗野山楂,红得像血珠草,“皮糙肉厚,像矿洞的石头,砸两下没事。”他往弟兄们喊,“都起来收拾,像收被风吹倒的红薯藤,扶起来还能长。”

收拾到天黑,晒盐场才像样些。塌了的盐堆重新堆好,像补好的衣裳;断了的竹竿重新接上,像接好的骨头;被踩烂的草药扫到一起,像捡地里的落穗。盐穗娘端来热粥,是红薯面煮的,里面卧了鸡蛋,黄得像月亮。

“多吃点,”盐穗娘往陆承宇碗里舀了勺鸡蛋,“补补力气,像耕地的牛得喂好草,明天才有劲。”她往山口的方向啐了口,“那胖贼要是再敢来,我用烧火棍敲烂他的脑袋,像敲腌菜的石头,脆得很。”

老秀才拄着拐杖过来,往石桌上放了张纸,是张地契,边缘都磨破了,像块旧盐布:“这是我找出来的,”他往纸上指,“当年官府批的盐场文书,虽说是几十年前的,可盖着官印呢,像老辈人留下的规矩,管用。”

陆承宇把地契揣进怀里,纸脆得像晒干的薄荷:“明天我让货郎把这带给县太爷,像给孩子上户口,让官府认咱这盐场,看谁还敢来抢,像抢有主的地,得坐牢。”

夜里的云狄静得怕人,只有巡夜的弟兄脚步声,像踩在棉花上,轻得很。陆承宇没睡,蹲在山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刀,刀把被汗浸得发潮,像刚捞出来的石头。他往山外看,月亮把山路照得像条银带,谁要是来,老远就能看见,像黑夜里的盐晶,亮得扎眼。

天快亮时,巡夜的弟兄发现山口扔着个稻草人,穿着陆承宇的旧衣裳,肚子上插着把刀,像被钉在地上的盐袋。刀疤脸气得往稻草人上踹了一脚,草人“哗啦”散了架,像堆烂盐:“这狗娘养的,不敢来真的,玩阴的,像地里的虫子,偷偷啃苗。”

陆承宇往草人里摸,摸出张纸条,字歪得像蚯蚓:“三日内交盐场,不然烧了你全家,像烧荒草,一根不留。”

“烧他娘的!”刀疤脸往纸条上吐了口唾沫,“咱也去烧了他的盐场,像以牙还牙,让他知道疼!”

“不行,”陆承宇往“共田”的方向看,红薯藤上挂着露水,像串珍珠,“咱是过日子的,不是土匪,像晒盐得用日光,不能学他用柴火,烧出来的不是盐,是灰。”他往弟兄们手里塞了些硫磺,是矿洞挖出来的,“把这撒在盐场周围,谁要是敢点火,一着就炸,像矿洞的炸药,让他有来无回。”

林晚秋往硫磺里掺了些草药,是驱蚊的艾蒿,绿得发灰:“这样既能防贼,又能驱蚊,像盐里加了香料,一举两得。”她往陆承宇手里塞了个布偶,是用碎布拼的,像个小老虎,“挂在盐堆上,像老辈人说的镇物,邪祟不敢来。”

果然到第三天夜里,山口传来“噼啪”声,像烧干柴。巡夜的弟兄吹了哨,陆承宇带着人往山口跑,看见几个黑影正往盐场扔火把,火苗在硫磺上炸开,“轰”的一声,像炸了个响雷,吓得那些人屁滚尿流往山外跑,鞋都跑丢了两只。

“追!”刀疤脸举着刀就想追,被陆承宇拉住。

“别追,”陆承宇往地上的火把看,是用油布包的,像浸了油的棉絮,“让他们回去报信,像给李胖子带个话,咱云狄的盐场不好惹,像带刺的野山楂,想吃就得扎嘴。”

没过几天,货郎就带了消息来,脸笑得像朵菊花:“那李胖子被县太爷抓了,”他往担子上的绸缎看,“说是有人告他私设盐场,偷税漏税,像偷了朝廷的粮食,罪大了去了,他的盐场也被官府收了,像荒了的‘共田’,归了公。”

弟兄们都笑起来,像熟透的红薯裂开了缝。刀疤脸往晒盐场的盐堆看,白花花的像座小山:“我就说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像种啥收啥,一点不假。”

陆承宇往林晚秋身边凑了凑,她正把晒干的血珠草装袋,草药香混着阳光的味,像云狄的日子,踏实得很:“你看,”他往山口的方向看,风正吹着那只布老虎,像在点头,“只要咱行得正坐得端,像晒出的盐晶没杂质,谁也奈何不了咱,像渠水挡不住,总能往前流。”

林晚秋往他手里塞了片薄荷,是新采的,带着露水:“嗯,”她的声音像渠水过石,清清爽爽,“就像这薄荷,哪怕被人踩了,根还在土里,开春还能长,像咱云狄的人,只要心齐,啥坎都能过,像翻过的山,前面总有好风景。”

晒盐场的石碾又转起来,“咕噜咕噜”的,像唱着首踏实的歌。盐晶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撒了满地的星星,映着弟兄们忙碌的身影,映着林晚秋笑弯的眼角,映着山口那只随风摇晃的布老虎,安稳得像个永远不会醒的梦。陆承宇知道,云狄的日子就像这盐晶,得经得住风吹雨打,经得住恶人惦记,才能晒出最纯、最白、最让人安心的甜,像熬了整夜的红薯粥,稠得能粘住心。

李盐商被抓的消息像阵清风,吹得云狄人心里都敞亮了。晒盐场的石碾转得更欢,“咕噜咕噜”的声响里都带着笑,盐晶在阳光下闪得更亮,像撒了满地的碎金子。

刀疤脸胳膊上的伤好了大半,正带着弟兄们给盐场围新篱笆,竹竿插得笔直,像排站军姿的兵。他往山口的方向瞅,见着那只布老虎还在风里晃,忍不住往上面系了串野山楂,红得像串小灯笼:“这下安生了,”他往手里的麻绳啐了口唾沫,勒得更紧些,“像给盐场加了道铁锁,谁也别想再来捣乱。”

陆承宇正帮王木匠往仓房装新做的木架,是放铁器的,分层隔开,像药圃的草药架,整整齐齐。王木匠手里的刨子“沙沙”响,木屑飞起来像群白蝴蝶:“县太爷托货郎带了话,”他往木架上刷清漆,亮得能照见人影,“说咱这盐场合规矩,以后就是官认的‘云狄盐场’,像给娃取了大名,再也不是野路子了。”

陆承宇往墙上看,老秀才正用红漆写“云狄盐场”四个大字,笔锋遒劲,像山涧的石头,硬气。字旁边还贴了张官府给的文书,盖着红印,像块定心丸:“以后咱的盐能走官路了,”他往晒盐场的弟兄们喊,“货郎说山外的铺子都等着要,价还能再涨两成,像咱的红薯赶上了好年成,值了!”

林晚秋端着草药过来,是给矿洞弟兄准备的防暑药,用大陶罐装着,凉丝丝的像渠水。她往木架上看,铁凿子、镰刀、锄头摆得像列队的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铁柄凉得舒服:“县太爷还说啥了?”她往陆承宇身边靠了靠,闻见他身上的木屑味,像晒过的木头,踏实。

“说让咱多晒些盐,”陆承宇往她手里塞了块刚晒好的盐晶,白得像雪,“冬天给县里的兵营送些,像给自家弟兄送红薯,暖乎。”他往药圃的方向看,血珠草又冒出新苗,绿得像泼了层油,“你的草药也能走官路,县太爷说药铺收价更高,像咱的盐,好东西就该值好价。”

林晚秋的脸红了,像被晒红的山楂,往药圃的方向走,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盐穗正蹲在那里摘薄荷,小手捏着叶片往竹篮里放,绿得冒水:“晚秋姐姐,货郎说要给我带花布呢,”她举着片最大的薄荷晃,“说用咱的盐换的,红的,像血珠草开的花!”

“那咱得多晒些盐,”林晚秋往她头上别了朵野菊花,黄灿灿的,“让货郎给你换匹最软的,做件新衣裳,像盐穗娘那件红绸子,好看。”

晌午的饭是新麦面蒸的馒头,就着腌薄荷和红薯粥,香得人直咂嘴。盐穗娘往每个人碗里都多搁了勺蜂蜜,甜丝丝的像日子:“这才叫日子呢,”她往仓房的方向看,粮食堆得快顶着梁了,“像窖里的红薯堆成了山,心里踏实得很。”

老秀才喝着粥,往晒盐场的方向捋胡子,见弟兄们正按规矩翻盐,记工牌上的杠画得整整齐齐,忍不住点头:“规矩立得好,人心就齐,”他往“云狄盐场”的木牌看,红漆在日头下闪,“就像这盐晶,聚在一起才成山,散了就成了沙。”

日头偏西时,货郎挑着担子又来了,这次的担子格外沉,一头是给林晚秋的新药碾子,黄铜的,亮得晃眼;一头是给王木匠的铁刨子,刃快得能削纸。他往石桌上倒出些花布,红的、绿的、带花纹的,像把彩虹铺在了桌上:“县太爷赏的,”他笑得眼角堆起褶子,“说咱云狄的盐救了西边的旱情,用盐换了粮食,救了不少人,像咱的红薯救了饥荒年,有功。”

弟兄们都围过来看花布,盐穗扒开人群钻到前面,指着那块红的直蹦:“是我的!是我的!”辫子甩得像小鞭子,逗得大家直笑。盐穗娘往她脑门上拍了下,眼里却笑着:“没规矩,”嘴上说着手却把红布往她怀里塞,“给你做件新袄,冬天穿,像裹着团火。”

陆承宇往货郎手里塞了袋新晒的盐,又加了包血珠草:“带些给县太爷,”他往山口的方向看,夕阳把山路染成了金红色,“说咱云狄人记情,像记着谁给过咱红薯种,错不了。”

货郎挑着担子走时,天已经擦黑,灯笼的光在山路上晃,像颗跳动的星。陆承宇往晒盐场看,盐晶在暮色里泛着淡光,像铺了层月光。弟兄们收工了,正按规矩把工具放回木工棚,脚步声“踢踏踢踏”的,像在唱支安稳的歌。

他往林晚秋身边站定,两人的影子在地上融成一团,像块分不开的盐晶。渠水“叮咚”响,像在数着云狄的好日子,风里带着盐香和草药香,往“共田”的方向飘,往新屋的方向飘,往每个踏实的梦里飘。陆承宇知道,经了这场事,云狄的日子像晒透的盐晶,更纯,更硬,更能经得住风雨,像老秀才说的,“好事多磨,磨出来的才是真滋味”,像那碗熬了整夜的红薯粥,稠得能粘住心,甜得能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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