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于晨会的安排,果不其然在队里惹得骂声一片。
听柳方说,一个支持的同志都没有。
那些副大队长、中队长、包括民警,议论纷纷,说我有严重的机关作风,正经事不做,就晓得开会。
有那么个别学习能力强、理论水平比较高的,说我搞形式主义。
我才不管这些,往大队会议室主座上一坐,开会了。
“同志们,这个会,以后天天都要开。”对于所有的牢骚,我才不管,直接安排部署。
刑侦大队不大,不过麻雀虽小,也是五脏俱全,作为小小单位的一把手,我顾不上所有人的感受,也犯不着考虑所有的人的感受。
直接让他们汇报当天的工作打算。
看安排,也看思路。
因为是我第一次开晨会,所以不少人汇报都很积极,不仅汇报了当天的安排,还把过去和未来,以及一些工作打算都给说得清清楚楚。
尽管我一直在控制节奏,让大家少说点,但是还是抵不住同志们的热情。
我也不傻,明白这些人是想表现一下。不想当副队长的民警,不是好民警。
虽然说,我在邛山县公安局的前途,并不被一些人看好。不过大家又不是傻子,都清楚只要水云天还在南东公安,我就会安安稳稳的,而且还会呈上升趋势。
此时不巴结我,不用实绩打动我,难道要等到以后没有机会了才创造机会吗?
万一,哪天我进班子当副局长甚至局长了呢?
不过,也有的人不甩我,副大队长张云雷做得最明显,他的汇报不仅没有超过三句话,还频频出会场,不是接打电话、就是出去抽烟。
还有,屙尿。
通过听汇报,我还真的发现邛山刑侦是有不少人才的。
有的中队长,对案件侦破、案件防范很有想法,有的在队伍管理上很有一套,就连那个平时不太说话的内勤,对公文流转和目标考核都有独到的见解。
基层并不缺人才,只是我平时眼睛向上没有发现罢了;基层民警并不是没有本事,只是缺少展示的平台罢了。
我一点都不怀疑,其中的几名同事,要是把我的平台给他们,他们可能会比我做得更好,做出的成绩会更亮眼。
这也让我有了危机感,革命工作,不进则退,要是我不好好学习,争取进步,是真的早晚要被淘汰的。
原本计划开半个小时的会,最后开了接近两个小时。
当然,这是第一次的缘故,以后的会,不会有这么长。
会议结束后,回办公室放了笔记本,我就爬到局办公楼的七楼,也是最顶层的楼顶。
这里原本有一个储物间,现在被改成了某人的办公室加休息室。
“磅……”
老子一大脚,踢门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厚厚的窗帘把阳光遮挡得一丝都照不进来,整个屋子黑得跟夜一样。
不过,门被我踢开后,放了一些光亮进去,勉强能看得清房间里的状况。
“嗖……”
一个黑影从被子里窜得老高地跳起来,跳得老高老高,头撞到了天花板上,我听到了“咚”一声闷响,然后这人又落在床上。
防御状态。
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半蹲状态,左手抬在额前,右手则往上微抬,紧握的甩棍随时都可以攻击来犯的目标。
这人,眼睛瓦蓝瓦蓝的,在黑暗的房间里,就跟两个小灯泡一样。
不仅刺眼,还带杀气。
大家可能不晓得,当时我的感觉是什么。
公鸡要打架的时候,脖子上的羽毛都会立起来,野猫要咬人的时候,背上的毛也是一根根立得像针一样。
就是这个状态。
“猫哥,可是睡安逸了?”我才不管你什么状态,扯过一根凳子坐在书桌面前,再从笔筒一样的糖果盒里取出一颗棒棒糖,剥掉糖衣后丢进了嘴里。
“我睡你大爷。”眼见是我,夜猫就更生气了。他说你有礼貌吗?踢门进来,把老子给吓了一大跳,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看得出来,这小子起床气重得很,他用甩棍不停地敲打着床沿,威胁起我来。
夜猫恶狠狠地说,要说杀人放火的手段,在邛山他绝对是排第一的,不信我们来打个赌,他保证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包青天来都破不了案。
“你有病。”眼见这小子炸刺,我也不想更多地刺激他。我说人人都在开会,你一个人在这睡大觉合适吗?要不是我上来,难道你要睡到下午去?
人审了吗?线索摸到了吗?
工作如此之多,汝居然能安然而睡?
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我只负责打。”见到我开始一本正经地谈工作和纪律,夜猫还是懒得理,他走到我的面前,趁我不注意一招就把我按在了桌子上。
我尼玛,我的双手被反扣在背上,他还用甩棍抵住了我的后脑勺。
“错了不?”
“猫哥,我错了。”
“怕死不?”
“不怕。”
“下回还敢不?”
“尽量不搞了。”
“吐出来……”
一直到今天,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都觉得是一个“耻辱”,也正是这一回的遭遇,让我知耻后勇,开始注重警务实战技能的学历。
“你吃了就是浪费。”夜猫将从我嘴巴里抠出的棒棒糖,朝角落的垃圾桶一抛,划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线,空心入网。
“两个规矩。”丢了棒棒糖后,夜猫开始慢慢整理起床铺来。他跟我说,以后两个规矩。一个是我不能未经允许就进他房间,最好不要来;另一个就是未经允许不得拿他的棒棒糖,一颗都不行。
这小斯儿。
我看着身穿秋衣秋裤整理床铺的夜猫,心里不禁诱惑,这小子瘦弱的身子里,为啥会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不行,再加一点。”夜猫想了想,回过头认真地对我说,除了办案之外,我不能给他安排任何工作,开会更不行。
小子,你要上天了吗?股级干部都不是,哪来这么大的火气,这么强的自信?
信不信,我派你去党校学习半年?
“别磨叽了,走吧,搞案子去了。”对于夜猫这种性格,我也没有多的办法,只说你以为我闲得很吗,要不是因为有事找你,我才巴不得你有多远滚多远。
“不急。”夜猫说他还没有洗漱呢,然后一顿拾掇,最后要离开的时候,还捞出一瓶香水,把整个房间喷了一遍。
我尼玛,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