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总部的重视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涟漪迅速扩散开来。命令下达后的第三天,第一批补充人员便陆续抵达了靠山屯外的“雪狼”大队驻地。
原本略显空旷冷清的营地,顿时变得拥挤而喧闹起来。
新来的人成分很杂。有从各主力部队抽调来的战斗骨干,多是班长、副班长级别的老兵,眼神里带着审视和几分不服气;有刚刚参军不久、满怀热情却又带着稚嫩气息的学生兵;还有少数是原抗联分散活动的小股部队成员,带着山林里磨砺出的彪悍和一丝游离感;甚至还有几个是技术兵种,比如报务员和迫击炮手。
林锋和周大海、“夜莺”、水生等人站在营地入口处,默默观察着这群即将融入“雪狼”的新鲜血液。
“嚯,人还真不少,”周大海抱着胳膊,粗声粗气地说,“就是不知道有几个能扛住咱们的操练。” 他看着那些学生兵单薄的身板,咧了咧嘴。
“夜莺”的目光则更锐利,她在搜寻那些眼神中有灵性、身体协调性好,可能适合侦察和狙击的好苗子。水生的伤臂还吊着,但他的视线也在几个看起来沉稳冷静的老兵身上停留。
林锋没有说话。他看到的不仅仅是人数,更是差异和潜力。将这样一群背景各异、水平参差的人迅速凝聚成新的战斗力,是比打仗更复杂的挑战。
简单的欢迎仪式后,便是残酷的初次筛选和编组。
没有太多废话,林锋直接下令,所有新队员,无论来源,全部参加基础体能和技能摸底。项目简单粗暴:全副武装五公里越野、一百个俯卧撑、精度射击、手榴弹投远投准。
原“雪狼”的老兵们分散开来进行监督和记录。
场面很快就变得泾渭分明。
那些从主力部队来的老兵,体能和军事基础扎实,完成得相对轻松,但眼神中的傲气也更盛,似乎觉得“雪狼”的测试不过如此。
学生兵们则大多吃了苦头。五公里跑下来,不少人脸色煞白,瘫倒在地,俯卧撑更是做得东倒西歪。但他们眼中大多憋着一股劲,不肯轻易服输。
原抗联的战士在山地越野上表现突出,但纪律性相对散漫一些,对标准化流程有些不以为然。
几个技术兵种则在通用科目上明显吃力。
一个名叫胡老疙瘩的原抗联老兵,在精度射击时,按照自己的习惯,没有采用标准的卧姿,而是找了个土坎依托,成绩却意外的好。负责监督的老兵刚要呵斥,被走过来的林锋用眼神制止了。
“为什么不用标准姿势?”林锋平静地问。
胡老疙瘩挠了挠头,瓮声瓮气:“报告长官,那姿势不得劲,俺在林子里打狍子都这么打,准头好就行呗?”
林锋看了看他的靶纸,点了点头:“准头确实不错。但战场不是打猎,你需要的是在任何环境下,用最稳定、最快速的方式击中目标。标准姿势是为了保证下限,你的方法可以作为补充,但不能替代基础。明白吗?”
胡老疙瘩似懂非懂,但还是挺直腰板:“是!长官!”
另一边,一个叫李文斌的学生兵,在手榴弹投掷中力气不足,成绩垫底,急得满脸通红。周大海走过去,没有嘲笑,而是拿起一枚教练弹,详细讲解发力技巧和动作要领:“…腰腹带动手臂,不是光靠胳膊甩…”
李文斌学得很认真,反复练习,虽然依旧吃力,但动作明显规范了许多。
摸底测试在汗水和喘息中结束。林锋和周大海等人根据成绩和观察,迅速进行了初步的编组。有潜力的狙击苗子被“夜莺”挑走;身体强壮、敢打敢拼的编入周大海的突击排;心思缜密、沉稳老练的则考虑向爆破和侦察方向培养;技术兵种暂时单独编组,强化通用军事技能。
编组名单宣布后,新队员们被分配到各个班排,由老兵带领,熟悉营地,领取基本物资(虽然依旧匮乏),并被告知了“雪狼”一系列严苛到近乎不近人情的日常条例和内务要求。
看着新队员们或好奇、或紧张、或不服、或茫然地跟着各自班长散去,周大海吐了口气,对林锋说:“大队长,这锅大杂烩,可够咱们喝一壶的。”
林锋望着那些融入简陋营房的新面孔,目光深邃:“是啊,是锅大杂烩。但也是一锅能熬出强筋健骨好汤的材料。关键在于我们怎么带,怎么练。”
他知道,真正的磨合才刚刚开始。这些新鲜血液的注入,给伤痕累累的“雪狼”带来了生机,也带来了新的不确定性和挑战。如何将这些不同的个体,锻造成一个高效、忠诚、无畏的整体,将直接决定这支被寄予厚望的利刃,未来的锋芒究竟能有多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