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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赌徒的绝望是什么感觉吗?

那不是输掉几个铜板的懊恼,也不是倾家荡产后麻木。那是当你被逼到悬崖边上,身后是万丈深渊,眼前只剩一张赌桌时,你咬紧牙关,把自己的性命、尊严、还有最后一点希望,全都当作筹码,一股脑推上牌桌,祈求未知的牌面能带来一线生机。

你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直冲头顶,耳边是命运轮盘转动的嗡鸣。你死死盯着庄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盯着他慢慢掀开牌角的手,感觉那个动作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难熬。

然后,你看见了。

牌面翻开。

点数小得可怜。

这不是惜败,不是功亏一篑,而是一种彻底的、荒谬的、把你所有挣扎都衬托得像小丑表演一样的......毫无价值。

你押上全部身家性命,赌的是王炸,掀开来,却只是一张微不足道的......三。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希望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干瘪。深渊的寒风吹透了你的灵魂,留下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冰冷的虚无。

豺狼人首领现在就是这个输光了最后筹码的赌徒。

它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在茂密的丛林里亡命奔逃。左肩胛骨上被腐蚀箭擦过的伤口深可见骨,碧色的魔能像活物一样在焦黑的肌肉里蠕动,持续带来灼烧般的剧痛。更可怕的是那无孔不入的生命虹吸,像个永远不停的漏斗,把它沸腾的气血和生命精气一点点抽走,强烈的虚弱感像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它的意志。脑子里,混乱之触残留的疯狂低语还在回荡,和肉体上的痛苦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把它逼疯。

它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冰冷、充满掠夺意志的碧色气息,像索命的幽灵,紧追不舍,而且越来越近!

它不敢回头,只能凭着野兽的本能和最后一点求生欲望,朝着记忆中溃兵描述的、那个神秘存在最后消失的方向,拼命冲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每一次迈步都感觉肌肉在哀嚎,但它不敢停!那是它唯一的、渺茫的、用全部希望浇灌出的救命稻草!

穿过一片布满荆棘的灌木丛,利刺撕扯着它本就伤痕累累的皮毛,它不顾一切!跳过一条湍急的溪流,冰冷的河水浸泡伤口带来刺骨的寒意,它毫不在意!它的眼睛只盯着前方,只盯着那个能扭转绝境的!

终于,在冲破一片格外茂密、垂挂着藤蔓的林地后,它的眼前豁然开朗!

前面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点。而空地的中央,赫然矗立着几道身影!

岩石构成的庞大身躯(岩卫),披覆泥铠的狰狞疣猪(土铠疣猪),像小山般的厚重犀牛,盘绕在阴影中的毒蛇(绿纹蟒蛇),树梢上若隐若现的利爪山猫,还有高空盘旋的漆黑夜枭(玄墨)!还有那群挤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的哥布林!

是它们!就是溃兵描述的那支军团!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混合着极致疲惫带来的眩晕,瞬间冲上了豺狼人首领的大脑!它那血红的眼睛里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炽热光芒!希望!它赌赢了!它找到了那个能与魔能术士抗衡的神秘存在!

它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拖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冲向那片空地,喉咙里发出混合着喘息和急切示警的嘶哑低吼,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告诉对方身后迫近的危险。

然而,就在它冲进空地,目光急切地扫过那群魔兽,寻找那个站着走路的、很奇怪的存在时——

它的目光,定住了。

定在了那群魔兽环绕的中心,那个唯一站立着的、与周围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身影上。

那是个年轻的......人类?(它勉强能认出这个在泰拉位面偶尔出现的种族)身形看起来并不强壮,甚至有些单薄。脸色异样地苍白,眼底深处似乎萦绕着一抹不正常的血芒,周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

豺狼人首领那源于白银阶的敏锐感知,像最精密的仪器,瞬间就捕捉并分析出了那股能量波动的强度层级——

三阶!

而且,似乎只是三阶中期到后期之间!甚至不如它部落里那些精锐的三阶巅峰头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

豺狼人首领冲锋的脚步猛地僵住,巨大的惯性让它向前滑行了数米,差点栽倒在地。它那布满血丝、充满了狂喜与希望的血红瞳孔,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光彩,猛地收缩,然后......缓缓放大。

它脸上的肌肉僵硬着,那混合着痛苦、疲惫与狂喜的表情凝固成了一个极其怪诞、极其荒谬的面具。

三......三阶?

那个屠杀了狗头人八名三阶巅峰、让它手下大队莫名溃败、被它视为唯一生机、甚至不惜以身作饵引魔能术士前来的......神秘存在怪物......只是个......三阶?!

它仿佛听到了命运之神那充满恶意的、震耳欲聋的嘲笑声。

牌面......翻开了。

点数,小得可怜。

可怜到......荒谬。

它押上性命、尊严、残存的一切所赌的,不是能与魔能术士抗衡的强者,甚至不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只是个......三阶的人类?!

那点微末的实力,在身后那个紧追而来的、散发着冰冷碧芒的魔能怪物面前,算什么?蝼蚁?尘埃?连作为炮灰拖延时间的资格都没有!

希望,在那冰冷的现实面前,像阳光下的泡沫,啪的一声,碎裂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比之前被魔能追杀时,更加深沉、更加彻底、更加令人窒息的......绝望。

它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片森林里,那令人灵魂冻结的碧色魔能气息,已经近在咫尺!

这一刻,豺狼人首领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它想起了自己身为白银强者的骄傲,想起了率领部落征战四方的荣光,想起了那些在它爪牙下哀嚎的敌人。可现在,它却像个丧家之犬,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三阶的人类身上。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它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那双曾经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血红瞳孔,此刻空洞得像是两个无底的深渊。它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信仰的彻底崩塌。

原来,它一直以来的挣扎,它拼尽全力的逃亡,它押上一切的赌博,都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命运从未给过它任何生机,只是在戏耍它,玩弄它,看着它在绝望中徒劳地挣扎。

狼牙棒从它无力的爪中滑落,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个曾经象征着力量与杀戮的武器,此刻却像是在嘲笑着它的无能。

它甚至失去了逃跑的勇气。还有什么意义呢?逃到哪里去?回到那个已经被魔能术士盯上的部落?还是继续在这片森林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不,都不重要了。

它缓缓抬起头,望着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活物的哀嚎。那声音里包含着所有的绝望、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甘,在空旷的林间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赌局,结束了。它输掉了一切。而庄家,正准备收回它最后的筹码——它的生命。

林间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血腥和腐臭的气息。豺狼人首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化作了一尊绝望的雕像。它那双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却什么也看不见。所有的斗志,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生机,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

它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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