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护士的话，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中，再次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和唏嘘声。
“看着人模狗样的，原来是个空架子…”
“现在这社会，装大款的人多了去了…”
“薛主任就是太善良，容易被人骗…”
苏小冉听着周围的议论，目光却始终坚定地看着龙潜，语气平静而有力：“不用理会他们。先救人，我相信龙先生。”
她参加过的上层聚会不少，隐约听说过一些关于龙潜的传闻，虽然大多是“沈家赘婿”这类负面标签，但上次酒会上龙潜展现出的那种淡然气度，以及刚才保安队长赵铁柱那近乎惶恐的恭敬，都让她觉得这个男人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七十万手术费？她相信对龙潜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旁边那个小护士却急得直跺脚。她怎么看龙潜都不像有钱人，苏主任肯定是被人骗了！万一手术做完，这家人赖账，按照医院潜规则，主刀医生很可能要承担部分甚至全部费用！七十万啊！苏主任虽然技术好，但也不是开银行的啊！
不过苏小冉在科室里威望很高，她坚持先手术，其他医护人员虽然心里嘀咕，也只能照办，迅速将龙正华推进了手术室。
“放心，我会尽全力。”苏小冉对龙潜点了点头，转身也走进了手术室，门上的红灯亮起。
“呼——”
龙潜长长吐出一口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扶着几乎虚脱的母亲苏晴在走廊长椅上坐下。
“妈，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龙家老宅看看吗？爸怎么会气成这样？”龙潜握着母亲冰凉的手，声音低沉地问道。父亲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情绪激动到引发急性心梗？
苏晴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语气中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小潜，你跟妈说实话，前段时间…王炎结婚那天，你是不是…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龙潜一愣：“出格？没有啊？”他下意识想到了那个蕴含阴煞之气的**晦气木雕**，那是他在婚宴现场角落发现的，顺手就给处理掉了。
难道父亲是因为沾染了那木雕的残余气息？不对啊，那点微末煞气，对成年男性，尤其是心志坚定者影响甚微，更别提直接引发心梗了。
他心里正琢磨着，就听苏晴语气复杂地继续说道：“龙家的人，还有王炎…他们都说，说你…说你玷污了王炎的新婚妻子林薇…我和你爸跟他们争辩，说你绝不是那样的孩子，他们…他们好多人一起指责我们，话说得很难听…你爸一气之下，就…就…”
什么？！
我玷污了林薇？！王炎的新婚妻子？！
刹那间，龙潜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懵了，一股无法形容的荒谬感和怒火直冲头顶！
“妈！他们血口喷人！”龙潜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颤抖，“那天婚宴，我露了个面，感觉气氛不对，天没黑我就走了！我连林薇的手都没碰过！”
苏晴看着儿子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妈知道，妈和你爸都相信你！可是他们…他们一口咬定就是你，还说得有鼻子有眼，连王炎都…都指认你…”
龙潜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正要开口，就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梳着地中海发型、腆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在一群医院行政人员的簇拥下，踱着方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官威。
“怎么回事啊？这里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像什么样子！”来人正是市第一医院的副院长，**钱有才**。他主管行政和后勤，对医疗业务一知半解，但摆架子、抓纪律却很在行。
旁边的行政人员立刻凑上前，低声将情况汇报了一遍。
“什么？！没交钱，苏小冉就敢进手术室动刀？！谁给她的权力？！还有没有规矩了！”钱有才眉头一皱，官威十足地呵斥道，“去！立刻进去把苏小冉给我叫出来！手术立刻停止！简直是乱弹琴！手术做完，这几十万费用你出啊？”
那行政人员看了看手术室亮起的红灯，为难道：“钱院长，这会儿苏主任肯定已经开始关键步骤了，贸然中断，病人恐怕…”
“恐怕什么恐怕？！”钱有才眼睛一瞪，“天大的事也得按规矩来！停了！”
“我看看今天谁敢进去打扰手术！”
就在这时，龙潜冷着脸站了起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瞬间压过了走廊里的嘈杂。
“你又是谁？”钱有才斜着眼打量龙潜，一脸不悦。
“里面正在被抢救的，是我父亲！”龙潜目光如刀，直视钱有才。
钱有才上下扫了龙潜一眼，又瞥了瞥旁边衣着朴素的苏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哦——原来是家属。想赖账？还是跟苏小冉有什么关系，想走她的后门？我告诉你们，在医院，就得守医院的规矩！不交钱，想手术？门都没有！”
“规矩？你口口声声的规矩，就是对生命见死不救的规矩？”龙潜上前一步，气势逼人，“你对得起身上的白大褂，对得起‘医者’这两个字吗？”
“少跟我来这套！”钱有才被龙潜的气势慑得后退半步，但随即恼羞成怒，“八十万的手术费，说的轻巧！你拿得出来吗？！”
“八十万，是吧？”
龙潜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从口袋里（实则是从墨韵轩那个多功能工具包夹层里）掏出一张通体漆黑、边缘镶嵌着暗金色细纹的卡片。
“啪！”
卡片被随意地甩在钱有才那臃肿的胸口上，然后滑落在地。
嗯？
这…这是…**寰宇银行，至尊黑卡**？！
钱有才的眼珠子瞬间瞪圆了，冷汗“唰”一下就冒了出来！周围的小护士和年轻医生们一脸茫然，他们不认识这种顶级银行卡，但钱有才混迹名利场，怎么会不认识？！这种卡，据说存款或授信额度至少以“亿”为单位！是真正顶级富豪和权贵的身份象征！
可是…就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拿…拿一张假卡想来糊弄谁呢？！”钱有才愣了几秒，强行镇定下来，弯腰捡起卡片，脸上挤出一丝嘲讽，“这种仿造品，地摊上五十块钱能买三张！”
他对着旁边的行政人员吼道：“拿去！立刻到缴费窗口查！看看能不能刷出钱来！要是假的，立刻报警抓人！诈骗！”
行政人员战战兢兢地拿着卡跑了。钱有才又招呼过来两个保安，指着龙潜：“给我看住他！别让他跑了！”他心里已经认定龙潜是在虚张声势，甚至开始盘算着等确认是假卡后，如何借此机会在院里树立威信，甚至…打压一下一向不太给他面子的苏小冉。
很快，那名行政人员一路小跑着回来了，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恭敬和惶恐，双手将卡片和小票递还给龙潜：“龙…龙先生，您的卡，费用已经预存了二百万，这是凭证。”
什…什么？！
这张至尊黑卡…是真的？！真的刷出了二百万？！
钱有才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活苍蝇，看着龙潜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恐惧！
真…真的是至尊黑卡？！
他奋斗了大半辈子，托了多少关系，才勉强办了一张寰宇银行的白金卡，额度才一百万！就这，已经让他在圈子里吹嘘了好几年！
至尊黑卡…整个东海市，他听说过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那…那个…龙…龙先生…误会，天大的误会啊！”钱有才的声音都在发抖，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恨不得当场给龙潜跪下，“刚才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哗！
与此同时，周围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人，全都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二百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预存了？！
这家伙不是传说中沈家那个吃软饭的赘婿吗？怎么会这么有钱？！
那几个之前嘲讽过龙潜的小护士，此刻脸吓得煞白，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道歉就不必了。”龙潜收起卡片，语气冰冷，“我只要求我父亲得到最好的治疗和护理。如果他有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
“是是是！龙先生放心！一定安排最好的特护病房！最好的护理！”钱有才点头如捣蒜，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龙正华被推了出来，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苏医生，我父亲怎么样？”龙潜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
“手术很成功，堵塞的血管已经开通了。”苏小冉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欣慰的笑容，“真是万幸，你父亲送来得还算及时，而且…很奇怪，手术前他的生命体征虽然不稳定，但心脉似乎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护住了一下，为手术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老人家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
她好奇地看了龙潜一眼。
龙潜心中一动，知道是自己那三分钟的尝试起了作用，但他没有点破，只是松了口气，真诚地说道：“谢谢你，苏医生。”至于父亲受刺激的原因，他暂时不想多谈。
又简单交流了几句术后注意事项，龙潜便陪着父亲去了早已安排好的VIp特护病房。
病房宽敞明亮，设施齐全。苏晴给昏睡中的龙正华掖了掖被角，这才有心思打量儿子，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小潜啊，那个苏医生…人长得漂亮，医术又好，性格也好…你跟她…很熟吗？”
“妈，你想哪儿去了。”龙潜哭笑不得，“我跟苏医生就是普通朋友，加上这次，总共也没见过几面，您可别瞎猜。”
此时已是深夜，强烈的疲惫感袭来，龙潜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父亲龙正华依旧在沉睡，但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呼吸匀称，监护仪上的各项数据也稳定在正常范围。
“小潜，你醒了？”苏晴提着早餐走了进来，“你爸半夜醒了一次，喝了点水，又睡了。医生说情况稳定，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嗯，那就好。”龙潜松了口气。
“对了，小潜，咱们真得好好谢谢苏医生。”苏晴放下早餐，认真地说道，“要不是她果断出手，你爸这次恐怕就…”
龙潜点点头：“妈，我知道。我这就去找她道谢。”
他心里也确实感激苏小冉当时的信任和决断。
然而，他刚走出病房，准备去心外科办公室，就隐约听到护士站的两个小护士在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钱院长一大早就把苏主任叫到办公室去了！”
“肯定是为了昨天没交费就先手术的事呗！钱院长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逮着机会就想…”
“唉，苏主任真是倒霉，明明救了人，还得挨批…”
龙潜眉头一皱，脚步立刻转向了副院长办公室。
……
副院长办公室内。
“钱院长，您找我有什么事？”苏小冉站在办公桌前，脸色平静，但微微攥紧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钱有才笑眯眯地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一双眼睛毫不掩饰地在苏小冉身上逡巡。今天的苏小冉脱下了白大褂，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和米色休闲裤，简约的打扮却更衬得她身材窈窕，气质出众。
这样的极品美女，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钱有才觊觎她已久，只是以前苏小冉业务能力突出，背景似乎也不简单（他打听过，但没打听出具体来头），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现在，机会似乎来了。
“苏主任啊，”钱有才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啊？医院三令五申，规定就是铁律！病人没交费，你怎么能擅自进行手术呢？你跟那个龙潜，很熟？”
苏小冉没有隐瞒，点头道：“算是认识。他是…龙正华先生的儿子。”
龙家？
钱有才心里咯噔一下，昨晚他光顾着震惊黑卡了，没细查龙潜背景。龙家在东海市也算是个二流家族，有点势力。不过…
“据我所知，他好像还是…沈家的上门女婿。”苏小冉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她本意是想说明龙潜身份有些特殊，让钱有才别太过分。
沈家上门女婿？
钱有才差点没笑出声来！原来那小子就是传闻中那个靠女人养活的废物赘婿啊！
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
那张至尊黑卡，肯定是沈家的！说不定还是他偷偷拿出来的！划走二百万，回去指不定怎么跪搓衣板呢！而且，昨晚龙家一个人都没露面，显然是不想跟这个家族耻辱扯上关系。
原本还有的一丝忌惮，瞬间烟消云散。钱有才的胆子立刻肥了起来。
他一边想着，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落在苏小冉身上，从她精致的脸蛋，到修长的脖颈，再到衬衫下起伏的曲线…嘴角勾起一丝淫邪的笑容。
“苏主任啊，”钱有才站起来，慢慢绕过办公桌，向苏小冉逼近，脸上挂着虚伪的严肃，“就算你认识那个龙潜，就算他后来补交了费用，但你违反规定在先，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一直很看好你，认为你是我们医院年轻医生的楷模，可你这次…太让我失望了！”
苏小冉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钱院长，我当时是情况紧急，为了救人…”
“救人？”钱有才打断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救人是理由吗？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医院还不乱套了？规矩还要不要了？”
他走到苏小冉面前，几乎要贴上去，压低声音，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不过嘛…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看苏主任你…懂不懂‘规矩’了…”
他的手，竟然试探性地想要去拍苏小冉的肩膀。
苏小冉猛地后退，躲开了他的咸猪手，娇躯因为愤怒和恶心而微微颤抖：“钱院长！请你自重！你想怎么处罚，直说吧！”
“处罚？”钱有才看着她因愤怒而涨红的俏脸，更是心痒难耐，嘿嘿笑道，“处罚当然是要有的…不过，我们可以换个方式…私下好好‘沟通’一下嘛…只要你听话，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甚至…年底的职称评定，我还可以帮你使使劲…”
说着，他再次伸出肥腻的手，想要去拉苏小冉。
就在苏小冉感到绝望，准备不顾一切推开这个老色鬼的时候——
“砰！”
副院长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猛地踹开！木屑纷飞！
龙潜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目光冰冷如刀，落在了僵在原地的钱有才身上。
“钱院长，”龙潜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你想跟我朋友，‘私下沟通’什么？不如…先跟我‘沟通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