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人工湖边，月光清冷。
银辉洒在湖面上，泛起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碎冰。
林晚星坐在湖边的石阶上，手里抱着张倩送的档案袋，膝盖抵着下巴，背影单薄得像要被风吹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却还是让她瞬间僵住——她太熟悉这个脚步声了。
“晚星。”
顾衍辰的声音带着疲惫，还有一丝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她。
林晚星没回头，只是把档案袋往怀里紧了紧，目光依旧落在湖面上。
顾衍辰走到她身边，停下脚步，没敢靠太近。
他看着她的侧脸，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眼底的红血丝还没消——下午和萧夜视频，他几乎没合眼，一直在想怎么跟她解释。
“下午和萧夜的视频，我录了音，你要不要听听？”
顾衍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亮着，停在录音界面。
林晚星终于动了动，却还是没回头，声音很轻：“不用了，他说的话，我未必会信。”
“他说他和我母亲只是朋友，”顾衍辰急忙解释，语气带着急切，“我母亲当年遇到困难，找他帮忙，他们见面是为了谈怎么解决问题，不是什么‘禁忌之恋’。”
“他还说，档案里的照片是被人刻意抓拍的，断章取义，那些见面记录，也是伪造的。”
林晚星终于转过头，看向他。
月光落在她的眼睛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片冰凉：“朋友？需要偷偷摸摸见面？需要避开所有人？”
“顾先生，你不觉得这个解释，太苍白了吗？”
顾衍辰语塞，他知道这个解释确实没说服力，可萧夜说得斩钉截铁，还拿出了当年的聊天记录作为证据——虽然那些记录已经模糊，但能看出两人确实是在谈事情。
“我知道你不信，”顾衍辰的声音沉了下来，手指攥紧了手机，“但我可以证明，我可以找更多证据，找当年认识我母亲和萧夜的人，让他们来作证。”
“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
林晚星站起身，和他面对面，距离很近，却像隔着一道鸿沟。
“就算他们都说是朋友，我心里的怀疑，就能消失吗？顾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这份档案，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拔不掉了。”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语气带着一丝颤抖：“我每次看到你，都会想起上面写的‘禁忌之恋’，想起那些照片，我会忍不住想，你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没告诉我。”
“我没有！”
顾衍辰猛地提高声音，眼神里满是委屈和愤怒——不是对她的愤怒，是对自己的无力。
“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我知道的，比你还少！晚星，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
“信你？”
林晚星笑了，笑得有些自嘲，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我想信你，可是顾先生，你给我一个信你的理由？”
“你母亲的事，你父亲为什么要隐瞒？你为什么从来没查过？还有萧家，为什么和顾家有旧怨？这些你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信你？”
顾衍辰的脸色白了白，他确实不知道这些——他父亲从来没跟他提过，他以前也没在意，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对母亲的事，了解得少得可怜。
“我会查，”他看着林晚星的眼睛，语气坚定，“我会查清楚我母亲和萧家的旧怨，查清楚我父亲为什么隐瞒，查清楚所有你想知道的事，只要你愿意等。”
“等多久？”
林晚星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很快被风吹干。
“等一个月？一年？还是更久？顾先生，我怕我等不起，我怕等我查到真相的时候，我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彻底没了。”
顾衍辰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伸手抱她，却被她躲开了。
“别碰我。”
林晚星后退一步，语气冷了下来：“现在我们这样，很尴尬，不如先分开一段时间，彼此都冷静冷静。”
“分开？”
顾衍辰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晚星，你要和我分开？就因为一份不知道真假的档案？”
“不是因为档案，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信任没了。”
林晚星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会动摇，“没有信任的感情，走不下去的。”
“我不同意！”
顾衍辰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却又很快松开，像是怕弄疼她。
“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七星山的坍塌，张倩的追杀，我们都一起扛过来了，现在就因为这点事，你就要放弃我们的感情？”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眼底满是绝望：“晚星，你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真心？”
“我有！”
林晚星猛地回头，眼泪掉得更凶：“就是因为有真心，我才会这么痛苦！我才会因为你的隐瞒，因为这份档案，难受得睡不着觉！”
“我不是故意隐瞒，我是真的不知道！”
顾衍辰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声音有些沙哑：“我要是知道，我早就告诉你了，我怎么会让你这么难受？”
两人站在月光下，互相瞪着对方，眼泪都在掉，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愤怒，却又透着深深的在乎。
风更大了，吹得湖边的柳树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的对峙叹息。
林晚星的手腕被顾衍辰抓着，她想挣开，却被他抓得更紧。
“晚星，别离开我，”顾衍辰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恳求，“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查清楚所有事，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没有骗你，我们之间的信任，还能回来的。”
林晚星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憔悴的脸，心里的防线渐渐松动。
可档案里的内容，那些照片和记录，又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咬着唇，想摇头，却又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顾衍辰突然松开她的手，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林晚星愣住了，眼泪瞬间停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衍辰是谁？是顾家的掌权人，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从来都是别人对他低头，他什么时候，对人跪过？
“顾先生！你干什么？快起来！”
林晚星急忙去拉他，却被他躲开了。
顾衍辰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她，月光落在他的脸上，眼底满是坚定和恳求：“晚星，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你相信我。”
“我顾衍辰，这辈子没对任何人低过头，除了你。”
“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只求你别放弃我，别放弃我们的感情，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查清楚所有事，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林晚星的心上。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顾衍辰，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心里的那根刺，好像松动了一些。
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心疼。
“你快起来，”林晚星蹲下身，想拉他，声音带着哽咽，“这么冷的天，你会着凉的。”
顾衍辰没起来，只是看着她：“你答应我，不离开我，我就起来。”
林晚星看着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离开你，你快起来。”
顾衍辰这才笑了，虽然笑得有些勉强，却像解开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他站起身，因为跪得太久，腿有些麻，踉跄了一下，幸好林晚星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
林晚星扶着他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担忧。
“没事。”
顾衍辰摇摇头，反手握住她的手，这次，她没有躲开。
两人站在月光下，手牵手，都没有说话，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
湖面的风依旧冷，可彼此掌心的温度，却渐渐暖了起来。
“我们回去吧，”顾衍辰轻声说，“晚上风大，你会感冒的。”
林晚星点头，跟着他往回走。
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再也没有之前的疏离。
只是林晚星心里清楚，那份档案带来的裂痕，没有完全消失。
但至少，他们都愿意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而顾衍辰也知道，接下来的路，他必须走得更稳，必须查清楚所有真相，才能真正修复他们之间的信任。
月光下，两人的脚步很慢，却很坚定。
他们的感情，经历了这场极限拉扯的考验，或许会变得更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