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站的另一端,与云影那边相对静谧、注重内在感悟的修炼不同,
艾尼路所在的区域,已然化作了一片充斥着毁灭性能量与刺耳噪音的雷暴禁区。
这里原本是堆放废弃缆车零部件和维修工具的地方,如今早已面目全非。
地面上散落着被狂暴雷电撕裂、熔化成各种诡异形状的金属残骸,焦黑的痕迹如同泼墨般溅得到处都是。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和金属电离后的特殊腥气,偶尔还有未散尽的电火花在残破的金属骨架间噼啪作响,如同垂死的萤火。
几盏从废弃车厢里拆下来、勉强还能工作的探照灯,被艾尼路随意地支在角落,投下惨白而晃动的不稳定光柱,
将这狼藉的景象照得愈发清晰,也将他脸上那混合着疯狂、执拗与兴奋的神情映照得如同雷神降世。
“不够!远远不够!耶哈哈哈!”
艾尼路狂笑着,声音在密闭的空间内回荡,与持续不断的电流嗡鸣交织在一起。
他赤裸着上身,精悍的肌肉线条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探照灯下反射着光泽。
那双总是带着傲慢与懒散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血丝,紧紧盯着前方——
那是一块特意从附近海岸边拖来的、体积堪比小型房屋的深灰色坚硬礁石,以及几块厚实无比的废弃船用钢板。
他的对手,就是这些死物。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穿透它们!
与黄猿一战,他那足以毁灭空岛的狂暴雷霆,在那绝对的速度与凝聚到极致的光速踢面前,显得如此笨重、散漫,如同挥舞着巨锤砸向幻影的盲人。
这种无力感,深深刺痛了他那颗自诩为“神”的心。
他不再需要覆盖范围的狂雷,也不再需要声势浩大的雷神。
他需要的是极致的快!极致的锐!极致的穿透!
“压缩!再压缩!耶哈哈哈!给本神凝聚起来!”
艾尼路嘶吼着,双臂猛地张开,周身爆发出耀眼的湛蓝色雷光。
但这一次,雷电并未向外扩张,反而如同受到无形力场的束缚,疯狂地向着他双手之间的虚空汇聚、压缩!
滋啦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尖啸声达到顶峰。
无数道狂舞的电蛇被强行拧在一起,彼此碰撞、湮灭、再凝聚!
光芒从湛蓝逐渐转向刺目的亮白,最终,化作一柄约莫手臂长短、完全由高度凝聚的雷霆能量构成的短戟!
这柄雷戟通体闪烁着不稳定的刺目白光,戟身周围的空间都因为能量的高度集中而微微扭曲,发出低沉的嗡鸣。
它不再像之前的雷电攻击那样声势骇人,反而内敛了所有的光华与声音,只有那戟尖处一点极致的白,仿佛能刺穿世间万物!
“去!”
艾尼路眼中厉色一闪,双臂猛地向前一推!
咻——!
雷戟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白色细线,撕裂空气,发出极其短暂而尖锐的破空声,瞬间钉在了那块巨大的深灰色礁石之上!
轰!!!
并非爆炸般的巨响,而是一种更加沉闷、更加深入的轰鸣!
礁石表面,以雷戟命中的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焦黑的痕迹向内凹陷!
然而,雷戟本身并未爆炸,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牛油,艰难地、却坚定不移地向着礁石内部钻去!
一寸,两寸……
最终,在深入礁石约莫半米之后,雷戟的能量耗尽,白光溃散,只在礁石内部留下了一个焦黑冒烟的孔洞,以及周围密布的裂痕。
“只有这种程度吗?!耶哈哈哈!连一块破石头都贯穿不了,如何洞穿那些铁皮罐头?!”
艾尼路看着那并未被完全贯穿的礁石,非但没有气馁,眼中的疯狂之色反而更浓。
他能感觉到,方向是对的!
极致的压缩,带来了远超从前的穿透力!
只是,压缩得还不够!能量的结构还不够稳定!推进的方式还不够完美!
“再来!”
他喘息着,不顾体内雷电之力的剧烈消耗,再次张开双臂,引导着周身重新汇聚的雷电。
这一次,他更加小心翼翼,如同最苛刻的工匠雕琢着绝世珍宝。
他回忆着黄猿那光速踢的轨迹,并非简单的直线,而是在极致的速度下,
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螺旋”或者说“高频震荡”的特性,使得其穿透力倍增。
他尝试着模仿,在压缩雷电的同时,赋予其一种高速旋转的力道。
滋滋滋——!
又一柄雷戟在他手中成型,戟身的光芒更加凝实,甚至隐约能看到其周围有细微的、螺旋状的能量气流在环绕。
“贯穿吧!”
艾尼路怒吼着,将这柄改良后的雷戟再次射出!
咻——噗!
这一次,雷戟钻入礁石的速度明显快了一分,深入了接近一米,才能量耗尽消散。
“有效!耶哈哈哈!有效!”
艾尼路兴奋得手舞足蹈,但随即又沉下脸来。
“还不够!还要更快!更锐利!旋转的频率还能提升!能量的损耗必须降低!”
他彻底陷入了疯魔般的状态。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维修站的这个角落,雷光的闪烁与尖锐的破空声就未曾真正停歇过。
艾尼路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反复地凝聚、发射、观察、改进。
他脚下的地面,因为散逸的雷电能量而变得一片焦黑。
他投掷出的雷戟,在那些礁石和钢板上,留下了成千上万个深浅不一的孔洞,如同蜂巢。
他的身体因为过度消耗而消瘦,眼眶深陷,但那双眼睛,却如同两颗燃烧的雷球,越来越亮。
数十个日夜的不辍苦修,他对雷电的掌控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精微境界。
压缩,旋转,能量结构的稳定,发射角度的微调……每一个细节,都在成千上万次的失败与尝试中,被不断完善。
终于,在一个如同往常一样、充斥着电流嗡鸣的“清晨”(根据生物钟判断)。
艾尼路站在一块特意找来的、最为厚实、质地最为坚硬的黑色玄武岩礁石前。
这块礁石厚度超过三米,是他之前所有尝试都未能完全贯穿的最终目标。
他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他的神情异常平静,没有了之前的狂躁与急切。
双臂缓缓抬起,周身的雷电如同温顺的宠物,悄无声息地向他掌心汇聚。
没有刺目的光芒,没有狂暴的声势。
只有一柄通体呈现出一种近乎实体般的、暗沉白色的雷霆短戟,在他掌心上方静静悬浮。
戟身之上,细微的螺旋纹路清晰可见,周围的空气被其自然散发的能量场排开,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见的透明涟漪。
它仿佛不再是能量体,而是一柄真正的、由雷电法则凝聚而成的神兵!
艾尼路目光锁定礁石的中心。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
他只是轻轻向前一送。
“【雷戟·穿界】。”
咻——!
一道暗白色的流光,如同突破了空间的束缚,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坚硬的黑色玄武岩之中。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四溅的碎石。
只有一声轻微得仿佛错觉的“噗”声。
下一刻!
轰隆——!!!
沉闷如闷雷的巨响,从礁石的内部猛然爆发!
那块厚度超过三米、坚硬无比的黑色玄武岩,从内部被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彻底炸开!
无数碎石如同炮弹般向内(艾尼路刻意控制的方向)激射而出,烟尘弥漫!
待烟尘稍稍散去,只见那礁石中央,赫然出现了一个前后透亮、边缘光滑、直径约莫碗口大小的规整圆孔!
阳光,透过这个圆孔,照射进来,在艾尼路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怔怔地看着那个圆孔,看着自己造成的破坏。
随即,一股无法抑制的、充满了成就感的狂喜,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耶哈哈哈哈!!成功了!本神成功了!!”
他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扬眉吐气的畅快。
“看到了吗?!闪光佬!还有那些该死的铁皮罐头!这就是本神新的力量!【雷戟·穿界】!”
“下一次,本神定要用这雷戟,将你们引以为傲的防御,连同你们的傲慢,一起贯穿!”
狂放的笑声在维修站内回荡,宣告着一位掌控极致穿透之雷的“神”,正式完成了他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