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转身,看到她已经换好了睡裙,便他在床沿坐下,拿起一旁的白绢扇,手腕轻动,一下一下地为她扇着凉风,驱散她身上因为涂了药油而发热的地方。
“睡吧,我就在这里陪你。”
煤油灯已被放在床头柜上,昏黄的光线温柔地勾勒着姜书愿的侧脸。
秦烈凝视着她安静的侧脸,目光描摹过她的眉宇、鼻梁,最终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上。
他眸色渐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忍不住俯下身,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先是落在她的额头,带着无比的怜惜。
他的大掌下意识地抚上她纤细的腰窝,隔着薄薄的睡衣。
接着,他再次低头,吻上她的唇瓣,起初只是轻柔的触碰,如同蝴蝶点水,带着试探和无限的眷恋,辗转流连,呼吸渐渐交融。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三日不见,形神彷徨……”
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伴随着那近乎呢喃的低语:“五日不见,茶饭无味;七日不见,辗转如霜……”
姜书愿的眸中水光潋滟,映着跳动的灯火和他深情的面容。
她轻轻喘了口气,唇角弯起一丝极淡的、带着些微揶揄的笑意:“督军……好文采。”
秦烈动作一顿,稍稍拉开一点距离,眯起眼审视着她:“你这是什么语气?故意嘲讽我是不是?”
秦烈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我虽然是个打仗的粗人,但也是正经学校毕业,也是看过书读过诗的。”
姜书愿望进他深邃的眼里,声音轻柔却清晰:“我哪里敢嘲讽督军?我这是发自真心地赞美督军的文采。”
秦烈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命令道:“叫我的名字。”
姜书愿:“秦烈。”
秦烈不满意,叫他的全名实在是有些太生疏了,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声音更低,带着蛊惑:“叫的亲昵一些。”
姜书愿:“阿烈。”
这两个字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秦烈眼中压抑的所有情感洪流。
他不再多言,以更深的吻堵住了她的唇,扇子不知何时已滑落一旁,寂静的房间里,只余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和窗外隐约的虫鸣。
……
不知亲吻了有多久,秦烈在一旁哄着她,和她说话,和她分享最近军中的趣事。
渐渐的,姜书愿的眼皮越来越沉,闭上眼睛睡着了。
秦烈一直单膝跪在姜书愿的床边,跪的腿都麻了,索性上了床,躺在了她的身旁,隔着被子抱住了她。
……
次日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秦烈已经出门了。
姜书愿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床,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和秦烈在一起的梦,她迷迷糊糊的脑海中闪现几个画面。
她喃喃自语:“秦烈,不会陪了我一晚上,给我扇了一晚上的扇子吧?”
姜书愿下楼准备吃早饭,感觉腰上的确不怎么疼了。
下楼时,赵妈正摆早餐,一见她就笑:“太太今天气色好多了。”
姜书愿走到餐桌边坐下,状似随意地问:“赵妈,督军呢?”
“督军一早就走了,说军中积了不少事,得赶回去处理。”
赵妈将一碗清粥轻轻放到她面前,又笑着补了一句:“督军临走前还特意嘱咐,叫别吵醒您,让您多睡会儿。”
她顿了顿,眼角笑纹更深些,声音里带着慈和与感慨:“督军同太太的感情真是好,督军这次是特意过来看夫人的。”
姜书愿捧着粥碗喝了一口,笑了笑。
……
数日后,培训结束,姜书愿也通过了考试。
北城的秋意已浓,风一过,便簌簌地落了几片,打着旋儿飘过车窗。
小楼里,赵妈正利落地做着最后的收拾。
她将姜书愿的西装、洋装一件件仔细叠好,放入藤编衣箱,又用软纸将那些新买的书籍和北城特产点心仔细包好,塞进箱子的边角。
“太太,您看看,可还有什么落下的?”
赵妈直起身,捶了捶腰,环顾着这间暂住了数月的客房,目光里有些不舍:“这一转眼,您就要回去了,以后您和督军有空儿,就来北城住一住。”
赵妈和姜书愿相处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很喜欢她,但也知道,太太总是要和督军在一起的。
姜书愿站在窗边,望着楼下的树,心中也漫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短暂得像偷来的一段时光,独立而宁静。她深吸了一口北地干燥清冽的空气,转身微笑道:“都齐了,辛苦您了,赵妈。”
“哪里的话。”
说着,姜书愿又教了赵妈一遍该如何调收音机和唱片机:“赵妈没事的时候,就听一听,日子也就不会过的太无聊了。”
赵妈红着眼睛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太太都教了我好几遍了,我学会了,太太放心吧,老婆子我啊时常还会去公园里走一走,这日子啊,不会过的太无聊的。”
赵妈合上箱盖,锁好:“车子已经在楼下候着了。这边天凉得早,您路上把披肩拿着,仔细受了风。”
姜书愿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临时的“家”。
出了公馆上了车,赵妈站在车窗外,不住地挥手叮嘱:“路上当心,到了记得给个信儿!”
姜书愿冲她摆摆手:“知道了,您快回去吧。”
车子缓缓驶出小院,拐上了铺着落叶的街道。
窗外的景象开始流动,那些店铺、街角一一向后掠去。
她靠在椅背上,车轮碾过路面,车子载着她,去了车站。
……
许久之后,姜书愿终于回到了秦家公馆。
姜书愿一回来,秦莹就张开双臂扑了上来。
“姜老师,你总算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姜老师,你有咩有给我带好吃的特产呀?”
姜书愿揉了揉秦莹的发顶,笑着对她说:“当然有啊,这个手提袋里面的吃的全都是给你带的。”
秦莹很是开心地接过哪个大大的手提袋,打开之后看到里面的福字饼、禄字饼、寿字饼、喜字饼、驴打滚、萨其马……挨个都尝了一遍。
张妈和孔妈帮着她提行李,姜书愿笑道:“张妈、孔妈,你们先别忙,我也给你们带了特产,还有这个是给管家福叔的,你们拿去分一分。”
“尝一尝北城的东西好不好吃。”
公馆里面的佣人都很是高兴,没想到姜书愿回来,还会特意给他们带东西。
秦烈站在楼梯口看着这几个人热热闹闹的,自己却好像有些融入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