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秦老的电话,小林,做事不要太绝
电话那头的声音苍老,却像一根冰冷的钢钎,顺着听筒,毫不留情地刺入武建军的耳膜。
秦老。
这个名字,曾是武建军最大的靠山,最硬的底气。可此刻,却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座山。
武建军握着话筒的手,猛地一抖,那股子刚刚熄灭下去的暴戾之气,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冰凉的畏惧。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仿佛秦老就在他对面,正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审视着他。
“秦老,您……您怎么打电话来了?”他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带着一丝谄媚的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有电流的嘶嘶声,像一条毒蛇在吐着信子,啃噬着武建军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
良久,秦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温度,却充满了山崩地裂般的重量。
“建军啊……我问你,你是不是……把事情搞得太绝了?”
武建军的心脏骤然一停。
“省纪委那边,今天一下午,收到了十几封关于你的……匿名举报信。”
轰!
武建军的脑子里,像是引爆了一颗炸弹。
匿名信!十几封!
他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写的会是什么。无非就是他搞一言堂,任人唯亲,打压技术干部,刚愎自用……这些话,平日里他听了只会付之一笑,认为是失败者的犬吠。可今天,这些话从秦老的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捅进了他的心窝。
是谁?
是后勤的老刘?是基建的老王?还是车队的老马?
一张张平日里对他点头哈腰、称兄道弟的脸,此刻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每一张脸都扭曲着,带着背叛的狞笑。
他自以为固若金汤的江钢,他自以为忠心耿耿的兄弟们……原来,只是一份“厕所密件”,就让他们变成了从背后捅刀子的豺狼。
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悲凉和愤怒,让他浑身发冷,牙关都在打战。
“秦老……我……我……”他想解释,想辩白,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烧红的焦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不用跟我说。”秦老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深沉的失望,“建军,我扶你起来,是让你把江钢带好,不是让你把江钢变成你自己的独立王国!你看看你现在,搞得众叛亲离!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我……”
“行了。”秦老打断了他,语气变得不容置疑,“这件事,你自己处理好首尾。那个工作组,我会找他们谈。你自己,也好好反省反省!”
“啪。”
电话挂断了。
忙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嘟嘟地响着,像是在为武建军的溃败,奏响哀乐。
武建军无力地垂下手,话筒从他手中滑落,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宽大的椅子里。
窗外,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了这座钢铁之城。远处高炉的冲天火光,映在他的瞳孔里,却再也点不燃他心中那团曾经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不是输给了那个叫林默的年轻人,而是输给了他自己,输给了他最信任的“兄弟”。
……
省委工作组的临时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老张和小李,像两个被罚站的小学生,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那份被老张亲手“遗落”在厕所的报告,掀起的风浪,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大得多。一下午的时间,他们亲眼见证了这栋行政大楼里的人心,是如何从猜忌走向分裂,最终演变成一场无声的内爆。
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让老张既心惊,又……有一种病态的快感。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正坐在窗边,平静地翻阅着江钢陈年旧档的林默,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个什么怪物?他的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这种阴损……不,是高明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