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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语不会也就算了,英语怎么连一点都不会?”
李副厂长满脸怒气地质问。
此时,他的外甥早已没了白天的嚣张劲头,耷拉着脑袋缩在角落,像个被霜打蔫了的茄子。
尤其是看到林飞用德语和德啯专家谈笑风生,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
“舅舅,这不能全怪我……对了,那个林飞到底是谁?太厉害了!”外甥突然眼睛一亮,“他说德语跟母语一样,您帮我说说情,让我拜他为师吧!”
“你——”
李副厂长气得举起手,但很快又眯起眼睛。让这个**跟着林飞学点本事,倒也是个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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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
林飞轻敲房门,“又在想奶奶的事?”
窗边的老人身形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笑道:“你这孩子,什么都瞒不过你。”
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泛黄的照片,老人叹息道:“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不清楚。”
林飞靠着门框轻声笑了笑:“您是在怀疑奶奶是不是真的去世?或者,就算人不在了,她的遗骨到底在哪?还有朱老爷子那些话,真假难辨,对吗?”
老人手指微微一颤,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三十多年了,这份内疚一直伴随着他。
当年他离开实属无奈。
有人暗中举报,逼得他不得不走。
这一走,就是三十多年没见。
这些年来,他始终放不下,甚至连儿子战死沙场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如今回到四九城,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林飞。
他想把这些年欠下的,都弥补到这个孩子身上。
然而——
他突然察觉到,老伴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老爷子的心,一直在煎熬。
见老人沉默不语,林飞笑了笑:“爷爷,这事其实不难办!”
“要不明天我陪您回村里一趟,直接找朱老爷子问个清楚?”
“当面问个明白,总比一直猜来猜去强。”
老爷子却笑着摇头。
“不急,等小娥生完孩子再说。”
“三十多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天。”
他语气轻松,但林飞分明看见老人眼中闪着泪光。
心里猛地一紧。
说到底,那也是林飞在这世上血缘相连的亲人。他也想弄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奶奶的一生,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小娥的预产期还有几天。”
“我们明天去,当天就能回来,不会耽误事。”
“这事不弄清楚,您心里过不去,我也一直想不明白……”
林飞的坚持让老爷子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老人心里明白,孙子这么说——
其实是为了他这个老头子。
林飞想要解开自己的心结,搞清楚奶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唉!”
“林飞……爷爷从东北调回来,就是想晚年好好陪着你,弥补这三十年的亏欠!”
“没想到现在还要让你为我的事操心,我心里……唉!”
“爷爷,您别这么说!”
“您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我也很想了解奶奶的情况。”
“要是……要是她还活着,找到她咱们一家就能团聚了。”听到这话,
老人不住点头,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林飞笑着说:“那就这么定了!”
“明天上午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等中午过后,咱们直接去村里!”
“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把事情问个明白。”
老人点点头:“好,听你的,明天咱爷俩去找老朱弄个清楚!”
话音落下,
爷孙两人相视而笑。
第二天清晨,
轧钢厂的工人们像往常一样陆续进厂。
可当他们走到公告栏前时,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又贴新通知了?”
工友们纷纷围上前看。
有人念出公告内容:鉴于李春光在工作期间——
刚读到这里,
周围的人就议论纷纷。
“**,作风不正,予以开除,永不录用。”
“李春光?李副厂长?这就被开除了?”
而且是被无缘无故开除,只扣了个品行不端的帽子?
许多工友都感到困惑。
但七车间的人却心知肚明。
柱子和看完通报后对视一眼,转身回了车间。
易忠海正拿着茶缸坐在车间门口。作为八级钳工,他在车间地位很高,这份悠闲别人不敢学——就算躲得过领导,也免不了被车间主任批评。
但易忠海不同。
他的八级钳工资历摆在那里,连车间主任也管不了他。
这时大壮和柱子兴奋地跑回来。
“易师傅,大新闻!”
“什么好事把你俩乐成这样?”易忠海放下茶缸。
大壮咧嘴笑着说道:“您还没看通报吧?李副厂长——就是那个老李,被厂里开除了!”
噗——
易忠海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什么?老李被开了?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不清楚!”
“通报上只说老李作风有问题、行为不端。”
“我猜肯定是他外甥的事!”
“听说昨天徐书记和杨厂长带他外甥去跟德啯人谈合作。”
“结果到了那儿,根本没谈成,连德语都不会,英语也听不懂,连资料都看不懂!”
“要不是后来林飞哥及时赶到帮忙,昨天那场面,徐书记和杨厂长真不好收场!”大壮满脸得意地说。
特别是提到林飞时,他更是兴奋不已。
一旁的柱子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林飞哥的德语说得,把徐书记他们都惊到了!”
“我还听说,林飞哥直接警告那几个德啯人,要是不把机器卖给我们厂,就别想走出四九城!”
“不止是四九城!林飞哥说的是饭点,不签合同连饭点都别想离开,那几个德啯人当场就傻了,能不怕吗?”
“这里是哪儿?是我们的地盘!他们从啯外跑过来,还敢不老实?”
大壮和柱子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起劲。
易忠海拿着茶缸,脸上带着笑。
现在他和林飞算是站在一边了。
昨天那事,他还担心老李能重新回来。
如果那样,七车间以后可就不好过了。
李春光这个人小心眼,记仇,要是让他翻身,谁都不好受。
好在老李的外甥不行,连基本工作都做不好。
这样一来,七车间的问题总算解决了。
易忠海看了眼柱子和大壮:“你们俩差不多得了,该干啥干啥去!”
“人家被开除关你们什么事?赶紧回去干活!月底了,任务紧!”他瞪了他们一眼。
两人笑着点头,转身回到了车间。
危机解除,整个车间的人都松了口气。
更让人痛快的是,老李连留厂的机会都没有。
这才是真正让人痛快的地方……
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李春光会重新回来。
另一边,徐书记的办公室里。
“哐当!”
门被猛地推开。
正在等德方代表的徐书记、杨厂长和陈副厂长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进来的人是老李——李春光。
“老李?你这是干嘛?”
“还有没有点规矩?”
陈副厂长出身军人,骨子里正直。
看到老李莽撞闯入,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规矩?什么规矩?”
“哼,老陈,别跟我谈规矩!”
“我现在不是轧钢厂的人了,还守什么规矩?”
“姓徐的,我今天就问你,凭什么开除我?”
“这些年我在轧钢厂,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之前你为了讨好林老首长,把我降职,让我去车间干活……”
“可明明是你们到车间找我,让我外甥帮你们的忙!”
“是,我外甥德语没学好,没说清楚!”
“就因为这个,你们就开除我?”
“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我可以走!”
“要是说不清楚……”
“砰!”
老李从身后掏出一把菜刀,重重拍在桌上。
他双眼通红,凶狠地说:“今天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看到菜刀,徐书记、杨厂长和陈副厂长都心中一紧。
“老李,有事好好说,坐下来聊聊!”
“对,老李,千万别冲动!”
“李春光,你这是什么意思?带刀来厂里,想威胁领导?”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只有陈副厂长面无惧色。
他以前参加过战斗,经历过战争,身上还有伤疤。退伍后调到轧钢厂,负责安保。
多年来,他尽职尽责,尽管保卫科常出问题,但他一直公正处理。面对菜刀,他毫无惧意——当年战场上见过大场面,岂会怕一把刀?
“威胁?陈副厂长,我没这个意思!”李春光挥舞着刀叫道,“我就想知道,凭什么开除我?我犯了什么错?杨厂长、徐书记必须给我交代!”
他神情癫狂,把徐书记和杨厂长吓退了几步,连陈副厂长也一时无法动手。
忽然——
办公室门再次打开。
一个人慢悠悠地走进来,笑着说:“李副厂长要解释?行,我给你。”
“林飞……”
老李猛地回头,看见来人正是林飞。
他双眼赤红,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
话音刚落,他竟举起菜刀,疯狂地冲向林飞。
“林飞!”
“快躲!”
“老李你疯了吗?”
办公室里的人都被这突变惊呆了。
李副厂长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没人料到他会真的动手。
可当他看到林飞时,竟然毫不犹豫地挥刀扑了上去。
这一刀如果砍中,不仅无法向大领导和老爷子交代,还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徐书记、陈副厂长和杨厂长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老李举刀冲向林飞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老李被击飞出去。
“轰隆!”
茶几被砸得粉碎,菜刀“咣当”掉在地上。
老李痛苦地蜷缩着,再也没力气伤害别人。
林飞依旧镇定自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他慢慢走近,将菜刀踢到一旁,蹲下身看着狼狈不堪的李副厂长。
“李副厂长,你不是要个说法吗?”
“既然徐书记给不了,那就由我来告诉你。”
“之前你问为什么被轧钢厂开除?原因很简单!”
“你是副厂长,负责食堂和后勤。”
“但你野心太大,连保卫科都想插手!”
“陈副厂长虽然没表态,但并非没察觉。”
“包庇傻柱和许大茂,还想混淆是非,收受贿赂?这些事都是你干的吧?让你去基层是给你改过的机会!”
“你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心怀不满,甚至想着官复原职后报复工友?”
“就凭这点,你就不配再当副厂长!”
林飞说完,徐书记和杨厂长都皱起了眉头。
这番话其实也是在提醒他们。
“另外,徐书记和杨厂长都给你机会了!”
“听说你有个留学回来的外甥?想带他去谈判?”
“出发前,徐书记应该跟你说过会给他好处吧?”
“可惜你外甥不争气,根本不懂德语英语!”
“非要硬撑场面,差点把事情搞砸!”
“李副厂长,引进德啯设备的计划早就定下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