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moon 带领着林野和苏晓,在错综复杂的地下管网和废弃设施中穿行了近一个小时,最终停在一扇看似与周围锈蚀管道融为一体的、毫不起眼的金属门前。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块光滑的、略带温度的黑曜石般面板。
阿 moon 将脖子上挂着的“共鸣石”取下,轻轻按在面板中央。微光流转,面板上浮现出类似“观察者之眼”符号的、却更加复杂的纹路,随即,金属门无声无息地向侧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灯火通明的通道。
门内外的世界仿佛被割裂。外面是腐朽、阴暗和危险,里面则是洁净、充满科技感却又带着某种古老韵味的空间。空气清新恒温,墙壁是柔和的乳白色自发光材质,地面光可鉴人。
“欢迎来到‘回响之间’。”阿 moon 侧身让两人进入,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G先生经营了几十年的安全屋之一,能量独立,屏蔽等级最高,平衡会和联盟那点探测技术根本摸不到门边。”
通道尽头是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是一个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细微光点构成的星图全息投影,周围环绕着一些看起来就很高端的操作界面和显示屏幕。靠墙的位置摆放着舒适的座椅和一些保存完好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卷轴和器物。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一侧,有几个独立的房间,门牌上分别用古老的文字和通用语标注着:“医疗”、“静修”、“档案”、“工坊”。
“医疗室在那边。”阿 moon 指向其中一个房间,“里面有最先进的医疗舱,应该能处理好你的伤,苏晓姐。”
苏晓没有多言,点了点头,便在阿 moon 的指引下走向医疗室。她知道,尽快恢复战力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林野则被大厅中央的星图投影所吸引。那并非他认知中的任何星座,光点的排列方式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熟悉感?他脑海中那新生的精神力似乎被其吸引,微微活跃起来。
“那是‘旧世星路’,据说是旧世界鼎盛时期绘制的星图,里面藏了很多秘密,G先生研究了几十年也没完全搞懂。”阿 moon 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你的房间在‘静修室’旁边,G先生特别交代,那里可能对你有些……特别的帮助。”
她带着林野来到静修室门口。门自动滑开,里面的景象让林野一愣。
房间不大,陈设简洁,只有一张垫子和一个低矮的案几。但墙壁、天花板和地面,都覆盖着一种暗蓝色的、仿佛蕴含着无数星辰光点的特殊材质。一进入这个房间,林野就感到周身一轻,外界的一切杂音仿佛都被隔绝了,连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情绪和疲惫感都似乎被某种力量抚平、梳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宁静而深邃的气息。
“这是‘织梦者回响’房间,”阿 moon 解释道,语气带着一丝敬畏,“据G先生说,这里的建材掺杂了旧世界‘织忆者’种族遗留的‘静心石’粉末,能极大帮助精神系异能者凝神静气,恢复精神力,甚至……沟通更深层的力量。你是G先生带来的第一个被允许使用这里的人。”
织忆者……静心石……林野抚摸着冰凉而温润的墙壁,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与他精神力隐隐共鸣的微弱波动。老顾对他,似乎寄予了非同一般的期望。
“你先休息,试着恢复一下。我去看看苏晓姐那边,然后准备点吃的。”阿 moon 说完,便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林野一人,以及那无处不在的、宁静的“回响”。
他盘膝坐在垫子上,闭上眼睛,尝试着按照老顾之前教导的、以及在联盟学到的粗浅冥想方法,引导着体内那微弱的精神力。
这一次,感受截然不同!
在“静心石”的辅助下,他枯竭的精神本源不再是难以触及的荒漠,而是如同被甘泉滋润的土壤。那新生的暖流恢复的速度远超以往,并且变得更加凝实、温顺。他甚至能“内视”到,自己精神世界的核心,那片曾经混乱不堪的区域,正在被一种暗蓝色的、如同夜空般的光芒缓缓梳理、稳固。
更让他惊讶的是,当他将精神力尝试向外延伸,去感知这个房间时,他“看”到的不仅仅是物质的墙壁。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暗蓝色星海之中,无数细微的、代表着过往“织梦者”或强大精神体留下的精神印记,如同星辰般闪烁、低语。它们并非具体的记忆,而是一些情绪的沉淀、顿悟的碎片、乃至对能力本质的惊鸿一瞥。
他“听”到了坚韧,感受到了迷茫,触摸到了智慧的闪光,也体味到了沉重的责任……这些跨越时光的“回响”,如同一位位无声的老师,向他展示着精神世界的浩瀚与奇妙。
在这种玄妙的状态下,他对自身“记忆编织”能力的理解也在飞速提升。它不仅仅是修改表层记忆那么简单,更深层的,是触及意识的底层结构,是理解情绪与记忆如何相互编织,是如何在精神的“布料”上绣出真实的幻境,乃至……如何守护自身意识的完整,抵御外来的侵蚀。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从深沉的冥想中缓缓醒来时,感觉神清气爽,不仅精神力恢复了大半,连头脑都变得异常清晰敏锐。那种过度使用能力后的空虚和隐痛彻底消失了。
他睁开眼,发现阿 moon 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静静地坐在案几对面,面前摆着一些高能量的营养膏和清水。
“感觉怎么样?”阿 moon 笑着问,眼神中带着好奇。
“难以置信……”林野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这里……太神奇了。”
“G先生说,你的天赋需要合适的土壤才能生长,‘回响之间’就是为你准备的土壤之一。”阿 moon 将食物推到他面前,“先吃点东西。苏晓姐的伤势稳定了,医疗舱正在促进组织再生,需要点时间,但已无大碍。”
林野松了口气,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道:“G先生……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还有‘织忆者’……”
阿 moon 收起了笑容,神色变得有些严肃和崇敬:“G先生……他的真实名讳很少有人知道。我们只知道,他活了很久很久,见证了异能时代的兴起,也目睹了无数秘密被埋葬。他致力于收集和研究旧世界的遗产,并非为了力量,而是为了……理解,以及防止某些悲剧重演。”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他曾经透露过,他的祖上,就是‘旧世界织忆者’一族最后的血脉分支之一。而你的‘记忆编织’能力,是织忆者核心天赋的体现,非常纯净。所以他认为,你或许是能真正继承织忆者遗志,解开‘记忆之渊’和零号事件谜团的关键。”
我是……织忆者的继承者?林野被这个信息震撼了。这远远超出了一个突然觉醒异能的社畜的想象范围。
“那……‘记忆之渊’到底是什么?”林野追问。
“‘记忆之渊’……”阿 moon 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和敬畏,“G先生的描述很模糊。他说,那并非一个物理意义上的地方,而是所有‘记忆’和‘信息’的最终归宿与源头,是旧世界文明试图建造的、连接所有意识的‘网络’核心,也可能是……孕育了‘观察者之眼’的温床。在零号事件中,有人试图强行连接或打开‘记忆之渊’,导致了规则的泄漏和扭曲。”
所有记忆的源头和归宿?连接所有意识的网络?林野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和……吸引力。这仿佛触及了世界存在的底层逻辑。
“那把钥匙……”林野拿出了黄铜钥匙。
“G先生没说太多,只说你以后自然会知道它的用途。”阿 moon 摇摇头,“当务之急,是让你尽快掌握‘织梦者’的力量。只有你足够强大,我们才有可能救出赵磊,应对接下来的风暴。”
她站起身:“吃完休息一下,G先生留了一些关于基础精神力运用和织忆者历史的资料在档案室,你有空可以去看看。我再去检查一下外面的屏蔽情况。”
阿 moon 离开后,林野独自坐在“织梦者回响”之间,心潮起伏。
从莫名的恐慌,到被迫逃亡,再到如今,他似乎正在一步步接近一个庞大真相的核心,而他的身份,也从无辜的卷入者,变成了可能背负着古老传承的“钥匙”。
压力前所未有,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也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他拿起那把黄铜钥匙,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他同源却又更加古老苍凉的气息。
无论前路如何,他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