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夜冥捧着手中的鎏金册子,指尖划过扉页上“海上月”三个字时还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
“海上月,心之所向……”
他抑扬顿挫的声调,活像在念什么绝世菜谱。
“绝世神药、珍稀灵植、罕见毒物——”他突然眼睛一亮,“嚯,这菜色还挺野——”
话音未落,手中的册子突然化作一缕冰雾消散,眨眼间已回到月沉璧掌心。
海皇陛下慢条斯理地抚平卷起的页角,霜雪般的袖口掠过那行“阮阮畏寒,需备暖玉”的小字。
“上天真的是公平,它赐给别人幸福的同时也赐你瞎了眼,怕你看了心里难受。”
星泪看着紫夜冥拿着月沉璧记录的阮轻舞的各种喜好的本子,能把情书都能念成菜谱,此刻也表示大受震撼。
“哈哈——”
阮轻舞咬着的珍珠糯米团,差点笑得掉进蓝焰酱里。
“你们看。”
星泪的冰晶蝶翼,在暗处闪着光。
“同样的年纪,有人脱了单,有人脱了贫。”
他目光落向正试图用筷子夹起活蹦乱跳的荧光虾的魔族太子爷。
“而这位——脱了缰。”
“玄幽,今天不提供点菜,吃桌上的。我们是在秘境历练呢!你还那么穷讲究?”
月沉璧温和的嗓音,不急不缓地落下。
“潮笙——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在场最讲究的就是你和阮阮了好吗?”
紫夜冥坐在椅子上,看着连垫子都是刺绣缎面的软垫。
“随身带套房的,可不是本太子。你要说就说阮阮去!”
他夹了一块星砂蜜露糕,顿时就满足地眯了眯眼。
“话说回来,这座白玉楼如此华丽,阮阮为什么还要在月下竹苑另外搭建竹屋呢?”
“六界之中,我家主人处处都有家,多云上学宫一处,有何不可?又不是建不起!”
星泪立刻就开口说道,天大地大,他主人多个家怎么了?
白玉楼是要随身携带的,云上学宫的宿舍,总不好带来带去的。
别人一看那地方光秃秃的,还以为被谁打劫了呢。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紫夜冥看着被精心娇养的阮轻舞,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贵气,连发间的珠花,都是水晶打造的,和月沉璧一样精致到了头发丝。
他忽然就在想,要在魔界为她搭一座什么样的宫殿,才能配得上她呢?
还要种点花吧?阮阮好像喜欢花,要多种一些在紫夜宫。
可是——魔界的冥土能养得活人间的富贵花吗?
她一直都是天端的明月,总不能她来魔界的时候,跟着他过苦日子吧?
他握着糕点的手,忽然僵住了。
他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会想着,不能让她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重点不是苦不苦的问题,而是他为什么会想她以后来魔界,跟他在一起过日子?
他觉得自己大抵是饿疯了,都饿出幻觉了。
“玄幽有什么喜欢吃的菜,我有下厨的时候,可以顺便也给你做几道。”
阮轻舞温柔的话音,又轻又软,落在紫夜冥的耳畔。像浸了蜜的雪水,听得他指尖一颤。
“潮笙他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我就不一样了,我煎炒烹炸样样都吃。阮阮随便做什么,记得喊我就成。”
紫夜冥没想到阮阮居然还特地问了他,这是记着他想点菜的事情呢。
果然,阮阮无形的温柔最致命,她的温柔就是刀,刀刀入心。
要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心都被无形的手攥紧了?
“我也一样。”
星泪的话,让阮轻舞的唇角忍不住上扬。
“同上。”
司离言简意赅。
“我和阮阮一起做菜,阮阮想吃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月沉璧浅浅一笑,声音之中,有着很自然的宠溺。
“哇——我的笙笙真贴心呀!你们几个——到时候等着吃就行!”
阮轻舞目光柔软地落向月沉璧,他做的食物,几乎全都是凉菜,但他愿意为她学着用火烧菜。
这份心意让她非常感动。
“呃——难道我的脑子不是用来思考的,而是用来凑身高的?为什么我想不出像潮笙这样的回答?”
紫夜冥忽然就觉得,阮阮最喜欢潮笙,那是他应得的。
“别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我是吃一堑饱一天。”
“我去!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么说?”
星泪一心就只想着打包打包,听到月沉璧的回答,他就傻眼了。
所以,海皇就是海皇!
这难道就是先天得宠圣体?
“记下来——到时候让鬼帝陛下好好学学——”
司离也掏出了一方玉简,以神识为笔,认真做笔记。
“为什么潮笙的身上,有一股酒香呀?”
紫夜冥闻到了月沉璧的身上,沾染着一股青莲酒香,除此之外,由于阮轻舞就在旁边,所以他闻到了雪玉山茶香并没有往他身上想。
“睡前小酌了几口。”
月沉璧白皙如玉的俊颜,泛起了丝丝红晕,玉指轻轻搭在杯盏之上。
“潮笙喝的是什么酒也太香了,能不能让我也小酌一下?”
紫夜冥可以确定,这酒香定然是极品佳酿。
“潮笙那么大方,定然不会吝啬跟我分享的,对吧?”
“玄幽,我们之间很多东西都可以分享,唯独,这个不能。”
月沉璧清润的嗓音,有着认真和坚定。
“只是一壶酒而已,潮笙不至于吧?”
紫夜冥不理解,他家兄弟素来大方,怎会舍不得与他共享一盏青莲酒?
然而,月沉璧指的却不是酒,而是那个喂他饮下佳酿的明月。
“喏——还你。”
阮轻舞见紫夜冥还想继续刨根究底,手中光芒一闪,泛着强大冰冷气息的破日神弓,就落在了她的掌心。
“哇!我的破日!阮阮终于愿意还给我了。”
紫夜冥兴奋地接过破日神弓,失而复得,真是开心。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耳根瞬间红透了。
“阮阮——你该不会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摸我吧?”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好像手里的不是破日神弓,而是一颗烫手山芋。
“我——我不是那么随便的魔!”
月沉璧冰蓝如海的眸子,浮起了一抹晦暗的光芒,整个人温润之中内蕴锋芒。
“玄幽,对不起呀!之前我不知道你的魔角,只有意中人才能触碰,对你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我感到很抱歉。”
阮轻舞朝着紫夜冥露出歉意的笑容。
“破日神弓还你啦——物归原主,这次不收你的赎金了,就当是赔给你的精神损失费。”
她坦然的话语,让紫夜冥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他就震惊地看到自家大兄弟,那位向来清冷矜贵、冰神玉骨的海皇陛下,此刻竟挽起霜雪般的广袖,修长如玉的手指正细致地剥着冰灵虾的晶甲。
“阮阮——尝尝这个——”
月沉璧将剥好的虾肉在蓝焰酱中轻轻一旋,莹白的虾肉顿时裹上一层跃动的幽蓝火焰。
他指尖还沾着碎冰般的光泽,却已执起羊脂玉筷,将虾肉递到少女唇边。那素来执掌生杀予夺的手,此刻稳得像是捧着整个海域最珍贵的明珠。
“嗯,好吃。”
阮轻舞很自然地由他细心投喂着,眼底亮晶晶的,睫羽上还缀着细碎的光尘,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蓝焰在她唇间化作星芒跳跃,映得那双笑眼比珊瑚丛里的夜明珠还要亮。
她吃东西的时候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要投喂更多。
“阮阮——以后想摸小角——就摸我的。”
月沉璧的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不必为难玄幽。”
“啪嗒——”
紫夜冥手中的破日神弓都掉到了地上。
“你——你你——你们——”
他虽然有些迟钝,但自己大兄弟已经直接宣布主权了,他再傻也明白月沉璧的意思。
“原来,藏得最深的是海族——”
司离露出了一副了然之色,这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竟是无声无息就将明月揽入沧海。
全场只有紫夜冥一个人震惊到浑身发抖,满眼的不敢置信。
“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潮笙,我哪里比不上阮阮啊?”
“你为什么选她——不选我啊?”
“……”
他这一连串质问,瞬间把吃瓜的星泪,都给惊呆了。
“这修罗场——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