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为什么那饺子皮就是包不上呢——”
子肥泉把手插在口袋里冷着脸絮絮叨叨,她脑子里似乎开启了应急预案,把那些负面之事给一并抹除了,日常琐碎端到台面上,以至于这人反常地多话,念了一路饺子。
……
两人继续走,忽而看见路边一座两米高的塑像,通体绿色,骑着一匹马。
“这是谁?”
何知行走过去站在基座下问,子肥泉没跟过来,远远地望着。
“罗伯特.李,这片土地在两百多年前也爆发过同样的战争,解放了一群不同的人——”
“他在北方联邦中担任什么职位?”
“他是南方联盟总司令——”
那只龙娘挠着脸上的龙鳞,有些意味深长地露出笑容。
……
?
何知行看向子肥泉,有些不可思议。
“你是说,他们给敌人的将领立了一尊像?”
“对。”
子肥泉走过来,伸出手抚摸着大理石基座,仰望着它。
“是不是想不通,一开始我也这样,但是一切都有两面性,在北方眼里他们是杀人魔,奴隶主,但是在南方人眼里,他是忠诚和勇敢的代名词,这一路下去都是,杰斐逊戴维斯,石墙杰克逊……不计其数,你看,世界总是这样莫名其妙——”
顿了顿,见何知行没有接话的打算,回转过头继续道。
“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场战争会以一种谁都想不到的方式持续下去,黑白颠倒,南北互旋,不管是你,我,还是底格斯,宋任,乃至两边的一号都无法望到它的终点。”
……
子肥泉扯了一根树枝,站直了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慢慢拨打着那些山茶花,看白白的花瓣四处散落。
“决定这场战争的是亚人,南北的上千万亚人——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人类,血液里流淌着兽性,你无法想象这种东西会把这群人带向什么地方——况且这里不是国内,是北美。”
子肥泉终于把心底藏着掖着的东西说出来了,不过她考虑到了两人的职业和立场,用了一种很委婉的说法。
何知行看着这只龙娘。
“东方龙也属于亚人——”
“就算折断龙角掰断尾巴,也无法改变我身体里流淌着龙的血液,这不是个人能决定的,但我看出来了——他们——”
子肥泉面无表情地指着安置所的方向。
“大部分都不值得去拯救,江饴那样的是少数——你要明白“兽”的含义——善变。”
何知行轻轻摇着头,他实在不明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奴隶主才能这样——”
“我不是奴隶主,这只是我这三年里得出来的结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子肥泉皱起剑眉捏着拳头,叹了一口气。
……
“你被亚人欺负过?”
她摇摇头。
“没有。”
好吧,确实没人会欺负她。
……
何知行知道自己绝无改变这只龙娘观点的可能,两人各执己见,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谁都无法说服谁。
“子肥泉,我把你从尸堆里捡出来的时候,我以为我们既然是同胞,那就应该很聊得来——”
“这和同不同胞没有关系。”
龙娘直视着他。
“我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你不可能接受我的观念,不仅仅是你,那个吸血鬼,底格斯,前进指挥部的所有人,前线的几十万野战军,都不会接受——
在你们的眼里我是异端,该被放在火上烤——不过我不会改变我的判断——我从不会看错,不管是人还是事。”
“可是现在你说出来了——”
“因为我们是同胞,何知行,从三年前撤侨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一个华夏人,我一直陪着你怕你死掉,想你活下来。”
……
“那还真是谢谢……”
何知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不用谢,继续给我做菜就行了——你好好想一下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还有三个月时间,三个月,那时我希望在机场看到你。”
她还是没有放弃劝说。
不过何知行很不以为意,三个月,怕是几周之内就能停战了,宋议长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这龙娘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到时跟着她回去就是。
……
远远地便听见隆隆的响声和鸣笛声,先是两架力士满警局的贝尔412打头呼啸而过,紧接着路面上驶来队列,窗户全部都黑乎乎的看不见里面,还夹了一辆救护车,末尾是两架武直。
什么情况?
“这条路源头是哪?”
何知行问子肥泉,他已经把这人当成了地图。
“野战医院。”
龙娘歪头想了一下,虽然两人根本观念不同,但完全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日常沟通交流。
……
手机响了起来,是底格斯打过来的。
“怎么了?”
部长的声音有些急。
“江逸醒了,审讯一个小时后就开始,地址定于议会大厦!车队已经在路上。宋议长来不了,日程冲突,不过他的女儿来了,指名道姓要见你和子肥泉学姐!哦对,还有那个得克莱蒙德家的准将,她也在这里,也想见你们两个!”
“——为什么那位准将把我的茶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