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有事吗？我要忙。”
底格斯问。
何知行抱手摇摇头。
部长迈开步子，往上倒着走，抿起嘴朝他慢慢颔首。
“你很像我在宾大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只是一头往前冲。”
顿了顿，挠着自己的络腮胡，翡翠般碧绿的瞳孔有些松动。
“我会帮你上报的，放心，我不会——不该拦着你。”
他踢开长腿转身，就此离开。
何知行不明白底格斯心里想着什么，不过好歹成功了，自己的事办到位了。
就像迪维娜说的。
做你该做的，听上帝的命令。
他走下楼梯，两女还坐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认为在华夏的十六世纪zbzy是已经萌芽的，当时江南已经出现大量的纺纱厂——”
“我的天啊，你不能用单纯的雇佣关系去确定萌芽好不好，你们的根还被士大夫揪在手里呢——”
两个长生种的一看见何知行走近，默契地闭了嘴。
“你们竟然有共同话题?”
他很惊讶，还以为两人自从上次吃中餐后就没啥好聊的了。
“我们的话题就是回忆过去。”
子肥泉微笑着喝了一口水。
相比迪维娜没身高硬装的御姐坐姿，她显然坐得更随性一点，打开双腿身体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
何知行把茶壶到饮水机那里接了点水，准备泡一点茶，刚刚底格斯从兜里掏出一包红茶丢给他。
部长说是应国货。
“子肥泉说得不错，我有点想念我在波尔多——得克莱蒙德家在那里的一处小庄园，我进军队之前一直住在那里。
那里很久远，久远到现在的家族几乎都忘了它。
我会在夕阳下山时到附近的葡萄园找个地方躺一会，品尝一杯红茶，吃一碟马卡龙，和园主聊会天，他会让我尝一下新酿的葡萄酒……”
这小萝莉不是话很少的吗……
怎么和子肥泉一样开始叙旧了?
何知行瞟到一旁在茶壶里沉浮的茶叶，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爱喝茶啊。
“还是你们好。”
子肥泉突然对迪维娜坏笑道。
“我们那里择水候汤涤器步骤多的很，一样不能少，还要用盐和香料调味。”
“我们步骤简单，所以大航海时代没被绊住脚。”
迪维娜笑着说，尖牙稍稍露出来。
子肥泉目光一凛，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张口欲要开怼，何知行急忙拉住她。
呼……
好险。
这两个老不死的差点又要互喷起来，自己可不信她们说的什么“知根知底”。
这俩人纯粹是想吵吧。
迪维娜看着茶叶有些疑惑，突然张口问何知行:“这是哪里的茶叶?”
他刚要回答，子肥泉伸手摘掉了小萝莉的同声传译器。
“说天竺的阿萨姆。”
这龙娘好生恶毒。
天竺的阿萨姆是应国红茶的主要原料之一，味道相近。
看起来迪维娜对应国茶有不小的抵制情绪。
把小萝莉当吸血鬼整呢。
“你们又在说我坏话?”
她瞪着两人，从子肥泉手里抢过同声传译器。
“没有没有，骂你就不用瞒着你了。”
女孩坏笑着说。
“你还没回答我呢。”
“来自天竺的阿萨姆，底格斯部长的压箱底宝贝。”
何知行看着子肥泉的眼神，无奈地说，后面那句是他自己加的，应该只是口水茶。
后者满意地点点头，看向狐疑的迪维娜。
“真的不像……”
小萝莉走过去嗅了一会，茶刚刚泡好，便给三人倒出来。
先给何知行，再给自己，最后仰着小脸坏笑着给子肥泉。
龙娘不语，只是面无表情。
“茶味好浓……”
迪维娜皱着眉头尝了一口。
“你们先喝，我有事离开一下。”
何知行起身放下茶杯。
自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刚捡到子肥泉的那天中午就想做了。
查她学历。
不……
不是查学历，是查军籍。
何知行走上楼去到底格斯办公室，随便找了个理由要了权限。
部长忙着，什么都没过问，他俩平时干活也这样，一句话的事。
来到办公室外的一台电脑前，这层楼只属于管理部，所以冷冷清清，一大片办公区只有他一个人。
何知行接入信息平台，输入密钥，访问系统，试图调取出来子肥泉的信息。
简单点说，就是把那只龙娘开户。
查到了。
证件照的子肥泉穿着军装，微笑着英姿飒爽，眼里洋溢着自信和坚定，那时她还没有战争后遗症，眼睛睁得没有这么大。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成为现在这样……
难以置信。
是作为黄卡拥有者进来的。
国籍是华夏，看来她没骗自己。
卧槽?
何知行难以置信地看着资历表最顶上。
上面写着她是上世纪初期来到这边，一开始是待在北方一座城市的一个小修道院里，然后进入救济院。
再然后……
从世纪中叶开始，也就是那场世所罕见的战役结束后，她好像觉醒了什么学习系统一样。
学历表长长一列，除了她已经透露的宾大，其他的更是数不胜数。
学位拿的也很杂，各种各样的都有，难以置信她那个脑袋是怎么装下这么多知识的。
何知行想起子肥泉说的一句话。
人有三大欲望。
那此时应该是她的求知欲最旺盛的时候。
眼花缭乱的学校中插了一句话，就在宾大那个框里面。
“创立亚人自由社团，在校内积极宣讲平权，曾得到校领导和宾市议员的接见。”
对上了。
……
所以说……
底格斯学猫叫的那事也是真的。
最后的一个学位是三年前拿的，然后战争开始，她就参加了北方联邦的军队。
并没有进入亚人师，而是和极少数亚人一样，直接凭着极其优异的成绩去了总参，任职心理战指挥官。
子肥泉子上尉。
有点厉害。
……
不是有点。
自己竟然揍过这么厉害的人。
……
那自己也应该挺厉害的。
……
等一下，特么这电脑怎么还会弹小广告?
一些露骨的画面从周围钻了出来，闪闪烁烁的，何知行点了几下叉，太小了关不掉，只好任由它在那，继续浏览户籍。
何知行注意到她是失踪状态，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北方联邦并没有给她注销军籍发抚恤金。
上面说的是“在力士满之战中随着部队进入城区，遭遇突袭，失踪。”
失踪日期是在一个月前。
这一个月她经历了什么，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卫队捡到的那堆尸体里，不得而知。
话说总参的人为什么会跑到前线去?
何知行百思不得其解。
……
!
!!
!!!
诶，自己面前什么时候占了个人?!
他猛抬眼，子上尉站在电脑后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自己。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