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川随猎荒队回到了黑石部落。部落坐落在一片相对避风的黑色山坳中,房屋由巨大的黑石和兽骨搭建而成,粗犷而坚固。空气中弥漫着篝火的烟味、兽皮的腥味和一种淡淡的、源自大地深处的蛮荒气息。这里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体格都颇为健壮,眼神锐利,带着一种与恶劣环境抗争的坚韧。
石猛将洛九川安置在部落边缘一间空置的石屋内,留下了些肉干和清水。“你先养伤。部落有规矩,外来者需自食其力。等你伤好些,可以去跟狩猎队学习捕猎,或者帮部落处理兽皮、打磨骨器,换取食物和贡献,才能学习更高深的锻体法门。”
洛九川点头应下,没有丝毫异议。他深知,在这个资源匮乏的世界,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他反而很感激这份朴实,这让他能以一个相对平等的身份融入这里。
接下来的日子,洛九川开始了在黑石部落的“新生活”。
他经脉受损严重,星辰真元无法调动,但星辰圣体打下的肉身底子极好,恢复力惊人。他每日按照石猛给的粗浅药草方子熬制药汤,配合自身对生命能量的微弱感应,伤势恢复得很快。同时,他仔细观察部落的生活:清晨,壮年男女在空地上演练基础的拳脚功夫,锤炼筋骨;白天,狩猎队外出,留守的老人妇女则处理猎物、鞣制皮革、打磨石器;夜晚,众人围坐篝火,分享食物,听长老讲述先祖与妖兽搏斗的故事。节奏缓慢,却充满了生命力。
这种远离星海纷争、回归质朴的生活,让洛九川的心境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他不再去想融道、造化、寂灭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而是专注于眼前的每一餐饭、每一次呼吸、每一次伤口的愈合。这种“活在当下”的感觉,竟让他对“生”之法则,有了一丝更贴近本源的体会。
伤势稳定后,洛九川开始参与部落的劳动。他主动申请跟随狩猎队处理猎物,学习如何剥皮、剔骨、分解。凭借远超常人的力量和精准的控制力(尽管无法动用真元),他很快成为处理猎物的好手,甚至能凭借微弱的空间感知,找到最完美的下刀点,最大限度地保留兽皮和材料的完整,赢得了狩猎队的尊重。
作为回报,石猛开始传授他黑石部落的基础炼体法门——《黑石锻体诀》。这法门极其简单粗暴,核心就是通过特定的姿势、呼吸和击打硬物(最初是木桩,后期是黑石),不断刺激肉身,激发潜能,淬炼皮、肉、骨、筋。
洛九川没有因为法门粗浅而轻视,反而以初学者的心态,一丝不苟地练习。他放下曾经融道境大能的身份,如同一个真正的部落少年,在空地上挥汗如雨,一次次撞击木桩,感受着肌肉的酸痛、骨骼的震颤、气血的奔流。
起初,他强大的肉身底子让进展极快,几天就达到了《黑石锻体诀》淬骨初期的效果,肉身力量明显增强。但很快,他遇到了瓶颈。并非力量不足,而是对力量的控制和肉身细微处的锤炼,远未达到法门要求的标准。
“你的力气很大,但太散了。”石猛指点道,“锻体,不是光靠蛮力。要像打铁一样,千锤百炼,将力量凝成一股,渗透到每一寸筋骨里。呼吸要配合动作,意念要专注,感受气血的运行。”
洛九川恍然。他以往对敌,依靠的是磅礴的星辰真元和法则之力,对肉身力量的精细运用,确实疏忽了。他开始放慢节奏,不再追求速度,而是用心感受每一次呼吸与肌肉收缩的配合,每一次击打时力量在骨骼中的传导。他甚至尝试将一丝微弱的神识融入其中,内视气血流动,调整发力方式。
这种返璞归真的修炼,让他有了全新的体验。他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的身体,发现了许多以往忽略的细节。渐渐地,他的动作不再僵硬,变得流畅而富有韵律,击打木桩的声音也从沉闷变得清脆。他的肉身,在这种最基础的锤炼下,开始发生一种质的蜕变,不再是单纯的力量堆积,而是变得更加凝练、通透、充满韧性。
平静的日子并非没有波澜。黑石部落并非此地唯一的势力。百里外,有一个名为“风狼部落”的较大部落,时常为了狩猎地盘和一处出产特殊药草的山谷与黑石部落发生摩擦。
一次,风狼部落的一支狩猎队越界,与黑石部落的狩猎队遭遇,爆发冲突。风狼部落带队者是一名淬经初期的好手,实力强于石猛。关键时刻,伤势已恢复大半的洛九川出手。他没有动用任何法术,仅凭宗师境的肉身力量和精妙入微的发力技巧,几个照面便轻松制服了那名风狼部落的头目,将其震退,化解了危机。
此事在黑石部落引起轰动。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外来者,竟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石猛更是又惊又喜,对洛九川愈发敬重。部落长老亲自接见,允许他翻阅部落收藏的所有炼体典籍,并希望他能担任部落的“教头”,指点年轻一辈修炼。
洛九川没有推辞。他将自己修炼《黑石锻体诀》的心得,结合对力量本质的理解,用最浅显的语言传授给部落的少年们。他教导他们如何呼吸,如何发力,如何感知自身。在他的指点下,部落年轻一代的进步速度明显加快。
不知不觉,洛九川在黑石部落已生活了近一年。他的伤势早已痊愈,凭借《黑石锻体诀》和部落珍藏的几门更高级的淬骨、淬经法门,结合自身强大的底子和超凡的悟性,他的炼体境界一路飙升,已然达到了淬经后期!单凭肉身力量,已堪比此界的顶尖高手。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少了几分星海征伐的锐气,多了几分沉稳与包容,对力量的理解也更加圆融。
这一日,石猛找到他,神色凝重:“洛兄弟,部落联盟三年一度的‘百族大会’即将在‘巨岩城’举行。大会期间,各族会进行比武、交易,更重要的是,会开放‘荒古秘境’的进入资格。秘境中有大机缘,但也极其危险。我们黑石部落名额有限,我想推荐你代表部落参加比武,争取一个名额。你觉得如何?”
洛九川望向远方灰蒙蒙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深邃。荒古秘境?或许,那里有让他进一步恢复,甚至找到离开此界方法的线索。安逸的沉淀期已经结束,是时候,去更广阔的地方看看了。
“好,我去。”他平静地答道。